長槍開始混亂。有人拿著長槍當木棍使,奮力的抽打著,場面漸漸混亂。
“穩住……”狄青連續劈出兩刀擊退了折繼祖,見狀就喊道:“長槍穩住!”這邊的長槍手們開始清醒,無數次的操練讓他們形成了條件反射,無數次懲罰讓他們隨時都記著保持陣型。
陣型一整齊,長槍的捅刺就無懈可擊。反倒是種詁這邊沒人盯著了,他站在陣前,冷道:“先讓折繼祖他們互相消耗一下,瞅準機會拿下狄青!”這場交鋒對種詁來說,就是折種兩家的對抗。
狄青?他只是來鍍金湊數的罷了,先拿下他,再堂堂正正的和折繼祖較量。
這邊……折繼祖和狄青雙方陷入膠著,前排不斷有人倒地,雙方避開同袍的身體,於是就出現了縫隙。
“就是現在!”種詁瞅準時機,大喝一聲
“種家軍,出擊!迂迴包抄狄青,將這些人一舉打散!”狄青也看出了種詁想發,咬牙道:“刀盾兵……”刀盾兵迎頭撞了上去,混戰開始了,這時候體現的是紀律和勇氣。
“這便是戰陣嗎?”趙禎見過操演,他在宮中也經常看各種操練,可那些操練不過是些花架子而已,看著精彩紛呈,實戰意義半點也無。
今日是他第一次見識這等慘烈的場面,不禁為之變色。秦為說道:“這還不算是戰陣!”
“這還不算?”那些將士們絞殺在一起,不斷有人倒下,有人高呼酣戰,有人慘叫求助……周圍的百姓在往後退,有孩子在哭,有婦人掩面而逃。
這是汴梁第一次出現這等慘烈的演武,讓百姓們第一次直面沙場的殘酷。
“原來這便是武人嗎?”
“以前某還罵他們賊配軍,如今看了……他們好慘,一個個都拼了命,只為了保家衛國……”
“是啊!他們要豁出命去拼殺呢。”
“不算。”秦為搖頭說道:“陛下,沙場廝殺不會這般客氣,更不會避開要害……沙場之上入目所及之處都是鮮血,而且慘叫聲也會少許多,不會給你哀嚎的機會。”
“為何?”呂夷簡從未臨陣廝殺過,但依舊覺得秦為說的有問題。王堯臣也好奇的問道:“真刀真槍,不該是慘叫的更多嗎?”眾人都看向了秦為。
其實在很多人心中秦為已然是大宋知兵的代表人物了。只是有許多人看不慣他那處理凌厲的作風。
但這並不代表秦為沒有力能。相反,越是羨慕嫉妒恨的人,越是說明他能力出眾。
所以這場比武,其實很多人都在等著秦為發言,甚至比場上那三方還要受關注。
秦為淡淡的道:“因為和敵軍絞殺在一起時,不管受了多重的傷,你要麼繼續拼殺,要麼就逃命……至於慘叫,那會讓你分神,讓你死的更快……”沙場之上,將士們沒有慘叫的時間!
這句話讓眾人默然,原來沙場廝殺這般殘酷嗎?趙禎覺得有些冷,他不由的握緊了拳頭,可身體裡的冷意卻在漸漸瀰漫。
他看著下面的廝殺漸漸膠著,嘆聲道:“三方不分高下,看來操練的都不錯,不過……狄青現在面對兩家將門的威壓,他能頂住嗎?”現在場上局勢已經明朗。
狄青和折繼祖絞殺在一起,種詁卻想漁翁得利。很明顯!狄青不僅要和折繼祖對壘,還要防範種詁的人從後方包抄截殺,可他已經頂住了壓力,和折繼祖殺的難捨難分。
“誰能贏?”有人不忍的問道,眾人都不忍再看這種場面,有人垂眸,有人抬頭……
“種詁!”遊昌道堅定的道:“你看他早就準備好了衝勢,一旦狄青被折繼祖黏上,種詁就會從斜後方插入,狄青的陣型瞬間就會崩盤……到時狄青必敗,而折繼祖被也狄青消耗了不少,所以最後的勝者就是種詁!”
“狄青躲在後面作甚?”
“他竟然躲在了後面,這是膽小嗎?”
“是了……被兩家將門虎視眈眈,前有難纏的折繼祖,後有隨時可能偷襲的種詁……難啊!”
“嘖嘖!這場比試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沒有果敢之心,這樣的成不了名將……”
“說得對,將門就是將門,戰爭和謀略一樣不少,反觀狄青,三方對壘之下,他卻只顧著一面,這就是魯莽……”出身這個問題讓狄青落入了下風,大規模領軍出擊也輪不到他……也就是說,他只能帶著北伐軍那些人廝殺,想要統軍怕是不可能了。
而種家卻不同,大儒出身的種家,在大家的眼中他們是自己人,所以能重用。
一直以來,狄青都在憋著一口氣,今日這口氣在漸漸釋放,他想起了秦為昨日說的話——管他什麼狗屁的將門,打出武人的氣勢來!
前方的長槍陣在不斷集結,然後又被打散,折繼祖帶著一群最精銳的軍士在四處衝殺,看著不可一世。
種詁也在後方遊走,準備隨時補刀。
“時候差不多了!”狄青看了一眼高臺,在那裡有皇帝,有重臣,還有他的兄弟……兄弟,今日我必定不會讓你丟人!
他回身看了一眼,那一百餘人正在等候命令。
“沒有賊配軍!”狄青垂手,木刀的刀尖抵在地面上。
“曾經有人告訴某,人從不分高低貴賤。你要昂著頭,哪怕你的對手高不可攀……今日對面的是種家,他們文武雙全,人人稱讚,就像是高居九天的神只……那麼,今日某便帶著你們去把這尊神只拉下來……”那些軍士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血氣在奔湧。
“破了!”前方的折繼祖擊破了當面的長槍陣,目光鎖定了狄青,豪邁大笑道:“狄兄!抱歉了,這一戰……”沒等折繼祖說完,狄青厲喝道:“閃開!”前方的陣列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