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來到露天的遊廊外,秦為狠吸了口氣,又慢慢的吐出一口渾濁。
然後他看到一個醉醺醺的中年人,也同樣扶著欄杆喘氣,看樣子喝了不少。
他就站在門外,室內的光線從身側擦過,照在了秦為的臉上。
緊跟著一個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張士遜也微醺搖晃著身體走出來,來到那人身旁,拍了拍的他的肩膀。
“醇之,你怎的出來了?”
他就是龐籍?
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衣襟上和下襬甚至有些汙痕,可見是習慣了不拘小節。
龐籍臉色通紅,看樣子喝得不少,有些暈乎道:“學生不喜喧鬧……也不好歌舞……”
張士遜似乎有些尬然,臉不紅氣不喘的笑笑:“老夫也不好這些,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你剛剛升任開封府尹,這今後免不了要與他們打交道,這些權貴們別的不喜,就好些歌舞美人……”
這是給龐籍鋪路來了。
秦為在對面不遠處的暗光下聽著,然後啐笑一聲。
要說三個宰輔中秦為最看不上的,就是這位號稱‘老好人’的張士遜了。
按說他比張之白還要大兩歲,從政時間也比張之白要長,可偏偏卻做了次相,為何呢?想來劉娥也覺得這人太過圓滑吧。
大宋的宰輔尤其是首輔,必須要有自己鮮明的風格。
就比如張之白,別看他平日裡暗惠寡言,但一出手卻是雷厲風行,招招都是殺機。這樣的宰輔大家一般不會輕易招惹。
又比如呂夷簡,他是宰輔最年輕的一個。
在北宋一朝四十多歲能做到這個位置的,除了寇準也就只有呂夷簡了,他素以直言剛正諸稱,息怒全憑好惡。
可唯獨只有張士遜,秦為看不透他。
又或者說連他自己怕是都看不透自己……論能力他與其他兩位宰輔不相伯仲,論地位他也算得上是兩朝元老位高權重。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整日裡蠅營狗苟在朝堂上插科打諢,說好聽點這叫圓滑,說難聽些這就是尸位素餐。
所以愛屋及烏,秦為對龐籍的第一映像大打折扣。
龐籍胡亂拱拱手,說道:“學生就任開封府尹乃張公力薦,這份恩情學生自不會忘……這酒宴便免了吧……”
張士遜卻苦笑一聲道:“你糊塗啊!你以為老夫讓你來,只是為了鑽營結交?你可知這開封府尹下轄職務龐雜,若沒有這些人的助力,這個開封府尹你能做幾天?”
“這話說得……莫非離了那些人,開封府就辦不成事了嗎?”
一聲啐笑從對面傳來。
現在是下衙時間,所以張士遜穿的是便裝,聽聞這話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賬?!”
秦為往前站了站出現在光裡,咧嘴一笑:“張相公是宰輔,怎能隨意辱罵下屬?”
他看著有些驚愕的二人,說道:“秦某剛走到這裡,恰巧聽到了一些讓人不好苟的同論調……未曾想竟是張相……”
任誰被罵‘混賬’也得反駁幾句吧?尤其秦為本就不是個善茬。
換做是市井之中,換做是個普通官員,秦為說不好就跟他大戰八百回合了。
張士遜本就對秦為沒啥好感,在他看來,這少年就是一根攪屎棍子,朝廷自從有了他,各種麻煩各種破事不斷。
他有些薀怒,喝道:“見了老夫難道你不該行禮嗎?”
張士遜是宰輔,秦為是司事局副承旨,五品對超一品,你秦為不行禮就是不尊上官,鬧好了參你一個藐視上官都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