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殿內,趙禎在踱步,有些焦急。
祥符叛賊作亂,他在位以來頭一次遇上這種事情,倒不是擔心收拾不了那些叛逆,只是任何皇帝遇上這種事情,都會下意識自省其身。
在他治下發生了這種事,難道是朕這個皇帝當得不稱職麼!
造反吶!縱觀大宋南北兩朝,幾乎是家常便飯的常見,甚至連百姓們都習以為常了。
可趙禎畢竟年輕,少年人心比天高、志向遠大,他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定會比老爹做的更好,可現實卻狠狠地抽了他一個耳光。
三個宰輔被叫來議事,一進門就看到滿面愁容的小皇帝。
趙禎意態猶豫的看著他們,忙問道:“叛亂之事可平定了?”
呂夷簡正在想著事情,聞言下意識的道:“還早呢……”
趙禎的呼吸急促,看那模樣分明就是要哭的徵兆。
“陛下安心,不過是一股流民作亂罷了,殿前司派了一千精兵前去,不日就會將這股叛逆一網打盡!”
呂夷簡躬身行禮,趙禎這才緩和了幾分,然後繼續滿面哀愁。
張之白微闔老目,每每掃一眼呂夷簡,臉上都會扯動幾下。
伴君如伴虎,年輕人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別看小皇帝這會兒溫良,再過幾年,等他羽翼豐滿了,任你呂夷簡簡在帝心又怎樣?
“呂相覺得秦為此人可行嗎?”
趙禎漸漸放輕鬆,忽然想起此番帶兵平叛之人。
“少年人手段智謀皆屬上乘,此番就算是磨礪了,畢竟是樞密院給差事,微臣等也不好過多幹預。”
他抬頭看看趙禎,笑著道:“不知陛下覺得秦為此人如何?”
趙禎赧然道:“他作的詩詞文采俱佳、氣勢如虹,朕不如他……”
呂夷簡等人皆下意識看了看他,紛紛露出老懷慰藉地笑容。
這個皇帝很純良啊!
張之白接著道:“此子文采確實不錯,不過為人處世卻太凌厲了些,聽說他剛調任樞密院,就罷免了兩個令史,不懂得上下和睦,這可不是好事。”
呂夷簡一臉的不屑:“照這麼說,為官者能力高低還比不上趨炎附勢重要?”
再怎麼說張之白也是首相,被他公然駁了面子,不禁薀怒道:“這叫須臾之道!”
同為宰輔,二人性格卻截然不同。
張之白老成持重,說難聽點就是專於世故,做官之道他比誰都精明,說話做事滴水不漏。
呂夷簡則更加率性,為人憎惡分明,恩就是恩、怨就是怨!
至於向來主張息事寧人的張士遜,就是這大宋朝堂上的一條緩衝帶。
咦!
趙禎突然覺得不對了。
兩位宰輔眼看就要掐起來了,為啥張士遜還沒有說話?
難道是……
他的想法一多,臉上的表情就多,張之白微微皺眉,然後說道:“陛下,為君者要穩重。”
呂夷簡也不甘示弱,道:“陛下,為君者更要坦蕩蕩!”
眼看戰火波及到了自己身上。
趙禎幽幽嘆道:“他倒是品行不錯,心思坦蕩,否則我也不會聽了允讓的建議,將他攬入朝中。”
小皇帝要培植自己的班底。
秦為就是那個被皇帝看重的幸運兒,不過他能不能一直幸運下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