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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她知道兒子和自己一樣喜歡討人喜歡的瓊豔。他們相同的喜歡著瓊豔的家庭和背景,不同的是,兒子更喜歡瓊豔的美貌,自己更喜歡瓊豔的乖巧。)

因為村長任敬賢未否認春耕看到飛碟,亦未承認自己看到飛蝶,但自己看不到的東西,不等於人家也看不到。畢竟,發現也是需要機緣的。所以,春耕看到飛碟的事經媒體一宣傳,基本作為不爭的事實被聽聞者接受了下來。聽聞者又成傳說者,如此類推,波及甚遠。終有好奇者慕名而至,或觀光旅遊,或垂釣休閒,昔日人跡稀落的“迷人谷”竟奇蹟般的人來車往了。只可惜竹林村地僻人窮,沒錢開發生態旅遊資源,也沒人敢向銀行貸款搞風景區基礎建設。山裡別說旅館,連個飯店都沒有。以致到訪的來客只得自配食物,即日回返,來去匆匆。

肖炳恆送走春霞以後,頓覺寥落。他每次巡山回來以後,就會去碼頭義務幫人撐船。他喜歡將船停靠在竹林村對岸的碼頭,喜歡獨自站在碼頭上遙望通往市區的馬路。但他並不企圖從這裡走出,去擁抱都市繁華。他只盼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斜陽暮鼓的路上,有人厭倦了喧囂,返璞歸真,踏歌而歸,重回到竹林村這片未經市儈汙染的純潔的土地上。可此時此刻,除了身後這條嘩嘩流淌的故園河流,沒誰能讀懂他的渴望。他突發奇想,要日日夜夜守護在這碼頭,用生命去感受從這裡開始和到這裡結束的離去和歸來。

“任叔,我有事找你幫忙。”肖炳恆在碼頭上攔住騎著單車,剛從外頭回來的任敬賢說。

“啥事?說吧!”任敬賢下車問。

“我想在碼頭邊搭間木棚,為來往的行人修修單車摩托,補補胎打打氣什麼的。也方便那些需要抓藥治病的人找我。”肖炳恆態度誠懇地說:“我也賺點小錢。”

“這樣好啊!利人利已。炳恆你就是吃得苦,什麼都肯做。”任敬賢表示讚許後補充說:“莫搞太大,別佔路影響交通。”

“放心吧!任叔。我在墈上打木樁架起來,絕對不會佔路。”肖炳恆認真地說。

“那你做吧,我過河去了。”任敬賢推車上船。

“任叔,我給你擺渡。我熟。”肖炳恆拔篙撐船離岸。

星月生暉,波光粼粼;山鄉秋晚,蛙唱蟲鳴。

肖炳恆回到家剛拉亮電燈,連蓮就跟進屋來了,還轉身把大門關上。

“連嬸,你來了!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嘮嗑?”連蓮佯裝生氣:“翅膀硬了就不認得連嬸了是不?”連蓮在飯桌下抽出條板凳,自顧坐下來。

“連嬸,看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肖炳恆連忙解釋:“我哪敢哩!我只是覺得沒事你不會關門。”

“算你聰明。”連蓮忽然壓低了聲音,小聲說:“炳恆,你剛才跟任叔說那事,他答應了是吧?”

“嗯。有問題嗎?”

“有啥屁問題,他都點頭了,還能不算數?”連蓮擺出如果他反悔就不饒他的架勢說:“你做就是,有事我負責。不過你得做大點,給我也做一間,要快!”

“連嬸,你整來做啥呢?”肖炳恆隨口問。

“先不跟你說。你只管做,不會讓你虧本。”連蓮拍著胸脯說:“喝酒算我的,材料錢工錢不少你。但你得將馬路邊僅有的那片空地全佔實,別讓其他人插進來。”

連蓮起身要走,剛到門邊又轉過頭來吩咐說:“別跟人說棚子我有份。有人問起就說是我租你的。”

“連嬸我明白了,你是不想有人論任叔的長短。”

“心裡知道就好,別說出來嘛!說出來就不叫聰明瞭。”連蓮誇張地白了肖炳恆一眼。

“嗯。是!是!”肖炳恆連連點頭。

“小蓮,小蓮,”隔壁傳來任敬賢的聲音:“真是野貓腳,這麼晚還走。”

連蓮輕推門出去,快到自家門口時故意大聲說:“有什麼地方好去啊!我只是躲在屋背後等你找,看你會不會象年輕時候一樣緊張我。”

“你還真夠浪漫,黑漆漆的捉迷藏。扭了腳踝看是誰遭罪?”任敬賢對連蓮的關懷無微不至。

肖炳恆日戰夜突,只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木棚就搭起來了。不僅造型美觀,結構也很牢固。靠路一側是兩間店面,臨江和棚兩側的走廊貫通一體。站在走廊上看水光山色,真的叫人心曠神怡。

肖炳恆的修理店開業時,生意異常的紅火。一是因為大部分遊客都是騎摩托車和踩單車來觀賞“迷人谷”;二是很多人因不方便修放在家裡的爛單車這會全都搬了出來;三是請他看病抓藥的人也不少。喜在這肖炳恆宅心仁厚,雖是門庭若市,但他只收取少量手工費和配件費。從不黑心宰客,牟取暴利。而且他從不耽誤工作,依例每天上午巡山,下午才開門營業。他很忙,忙得焦頭爛額;他很累,累得精疲力盡;他很好,好到無可挑剔。

春霞離開竹林村外出打工,連蓮很開心。但開心過連蓮的卻另有其人,她就是村口小店主人冷不丁的小女兒冷瓊豔。話說這冷不丁本一老實莊稼漢,老婆花枝俏也是地地道道鄉下人。夫妻倆俗裡俗氣,相貌平平,誰也不曾料到竟生出花容月貌的三個女兒來,被稱為竹林村的三朵金花。大女兒冷瓊玉在深圳打工被老闆看上移民去了香港;二女兒冷瓊香應徵入伍嫁了軍官;剩下三女兒冷瓊豔待字閨中。這冷瓊豔雖然身材有點奀,被某些人戲謔為珍珠秀。但她的姿色確實在兩個姐姐之上。端的是柳眉杏目,唇紅齒白。加上唱得一溜漂亮的山歌,遠近百十里無不知名。她沉魚落雁的美貌與吟風嘆月的歌喉,不知牽動了多少痴情男子的心。連城裡都有人專程下來登門求親。但冷不丁與花枝俏夫婦卻是統一戰線步調同,不許遠方找,只允近處尋。因為他們不想老來身旁無人;他們害怕晚景冷冷清清。

因為頭上兩個女兒的支援,冷家蓋起了村裡唯一一棟造價三十萬的別墅,在一樓開了村裡唯一一家小店。又繼春耕之後買了村裡唯一一部女裝摩托。是村裡最富的戶。冷家想找個上門女婿,開始就想到了肖炳恆。但礙於肖炳恆與春霞之間的傳聞,他們最終將目標鎖定了春耕。

春耕身體雖單瘦,但高挑帥氣。而且他頭腦靈活,鬼點子多。用農村的土話來說就是:該只傢伙蠻古怪。對於春耕,冷瓊豔不是不很反感,而是很有好感。雖然春耕每次來店裡打牌的時候,總是垂涎欲滴地打量她鼓脹欲出的胸脯;又總是挖空心思地濫說些撩撥春心的話題。但他打牌的時候總是向著她。他好象知道她要什麼牌,他手裡又恰恰有她需要的牌。而當她十分迫切地需要這張牌的時候,他又總能非常準確及時地打給她。事後他裝出那種恨自己打錯牌的懊悔的樣子,用他任春耕的話來說就是:像去召妓的路上被小偷打了荷包。這話聽起來雖特粗俗,想起來卻特形象。牌友們經常被他的詼諧所迷惑。所以他在場的時候,冷瓊豔經常地贏錢也沒人發覺有什麼異樣。當然,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也在輸錢給她。冷瓊豔有時自己也覺得這手順得實在是有點離奇,就會私下問他打牌有沒有鬼,他總是嘻嘻哈哈,笑得很狡黠。

連蓮是過來之人,兒子一天兩頭地往冷家跑,她不以為單單是為了打牌。這冷家小女兒的魅力,她可是千真萬確地領教過的。就在去年冬季一個雨雪紛飛的下午,兒子春耕不顧徹骨嚴寒和衣跳進河裡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撿起冷瓊豔等船時不慎掉落水中的花雨傘。那傘市價十元,春耕卻因風寒感冒去鄉衛生所打了一百元的點滴。居然還為了面子要求母親將這件事瞞著,不肯她跟冷瓊豔說。她真不明白兒子為什麼會這麼傻,她當然明白兒子不會這麼傻。她知道兒子和自己一樣喜歡討人喜歡的瓊豔。他們相同地喜歡著瓊豔的家庭和背景。不同的是,兒子更喜歡瓊豔的美貌,自己更喜歡瓊豔的乖巧。

從那時開始,連蓮便開始積極地尋找撮合一對年輕人的機會,卻一直的沒有眉目。直至昨晚老公任敬賢回家將肖炳恆的想法告訴她,她才欣喜地意識到是自己實現意圖的時候了。她的道理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當她借買醬油的機會把這個計劃透露給花枝俏時,兩個家庭主婦立馬一拍即合,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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