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好像走錯路了?”
雷馬薩停了馬,疑惑地環顧四周。
隱心眉現在才發現,他們早就不在港口了,這裡靜得可怕,樹木和草地像被什麼可怕的龐然大物席捲過一樣,全部毀壞殆盡。
“這裡是植物園……”雷馬薩喃喃自語,“沒關係,回踏浪雄獅號從這條路走也能到。”
“不行!”隱心眉大叫起來,“我們不能回踏浪雄獅號,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必須趕快返回獅王之怒號。”
雷馬薩的臉色沉了下去,隱心眉知道他的想法,於是趕快說,“親愛的雷子,現在是特殊時期,我們先放下和威盛凱的過結好嗎?伯爵和船長也會上那艘船,因為穿骨者非常可怕,火炮都難以打穿它們。時間不多了,聯盟軍艦馬上就要啟程了,我們要是趕不回去就死定了。”
“那踏浪雄獅號怎麼辦?”雷馬薩猶豫地說,他已經快被隱心眉說服了。
“伯爵已經差人通知大副們,把船駛出紅棕櫚群島,和雄獅之怒號在公海匯合。”隱心眉看得出他還在徘徊,“求你了!別在猶豫了!我們快走吧,踏浪雄獅號不會有事的!”
自尊和愛情在雷馬薩的心中交戰,後者很明顯贏了。
“好吧。”他笑了,又想吻她,可是卻忽然怔了,他開始不安得四處張望。
“你聞到什麼味兒了嗎?”雷馬薩低聲說。
隱心眉點點頭,她之前就嗅到了一股臭味。那穿骨者所到之處都如此惡臭難聞,何況是大本營植物園。
“有點像那些怪物的味道,”雷馬薩說,“可是這裡看不到它們啊——快閃開!!”
就在此刻,他的臉色驟然大變,猛地將隱心眉掀翻下馬——
她驚慌失措地地上爬起來,卻看見一把鈍斧子橫插在了雷馬薩的脖子上,他頓時血流如注,搖搖晃晃地摔下馬來。
那個陰險邪惡的兇手,就是一頭悄悄潛藏在淤泥堆種,假裝死屍的穿骨者。它嗜血的惡意和殺戮的慾望促使它在一聞到兩個騎馬而來的年輕人的氣味時,就暗自謀算要把他們出其不意地殺掉。
隱心眉拔出雙手劍和雷馬薩留在馬轡頭上的槍,激憤地對著那骯髒的魔鬼瘋狂掃射,她把那張可憎的鬼臉打成了網篩,又狠狠地用劍刺穿那外骨骼和堅固的皮肉。
隱心眉爆發出可怕的能量,發出一聲巨吼,她手中的急速飛旋的劍身像絞肉機一般把殺人的穿骨者的胸膛活脫脫地鑿出一個皮球大小的洞。
它終於哀嚎著死去了。
隱心眉驚恐地跑到雷馬薩身邊,馬匹嚇得早就脫韁狂奔離去,他還沒死,但是傷口的鮮血流了滿地,雷馬薩原本紅潤的嘴唇此刻發青,呼吸急速,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你真厲害,”他虛弱地笑了,“不虧是莫利斯家的新娘。可惜我等不到我們的婚禮了……”
“不,你會等到的!我們會結婚然後生十二個孩子,很多很多孩子……”隱心眉心中痛苦極了,她顫抖著想把他抱起來,“我先帶你去船上把血止住,然後我們就能——”
“別——就、就讓我在這裡吧……”雷馬薩冰冷的手像石頭一樣虛弱地握住了她,“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我在沒見過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我小時候就夢見過你的樣子……”
隱心眉握住雷馬薩的手,四肢發冷般顫抖不止,胸口像被人撕成了兩半,可是就是哭不出來,“別說了,別說了……”
“我愛你,”雷馬薩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唱天上的歌給我聽好嗎……”
隱心眉低頭最後一次貼住他早已如冰般的僵硬寒冷的嘴唇,雷馬薩想做出最後微笑和她道別,可是死亡不允許他那麼做。
於是他在她的口中吐出最後一聲嘆息,就像愛情的最後一吻烙印在他的額頭上——
雷馬薩死在了她的懷裡。
隱心眉跪倒在地,心臟幾乎快要破裂,她一聲聲地嚎叫著,怒吼著,咆哮著——
最終,她終於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