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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點本099】九章 花紅 (1 / 2)

馮泉曉見姬野平還沒反應過來,又道:“他和李老一個脾氣,都是‘不吃豬肉’.”

盧泰亨聽到“不吃豬肉”四字,臉上露出笑容,道:“嗨,這倒讓我想起燕老的話了:‘老李說不吃,其實最愛吃,虎子不說吃,卻是真不吃,不吃是真虎,虎虎要生威;吃的真不虎,雷池敢摸雷,【嫻墨:打油詩一首,燕臨淵到海南接下句的本事原來是家學,笑】’”餘鐵成道:“這都是多少年的事了,虧你老哥還記著。”

盧泰亨道:“怎麼不記得,當時過年,宴上虎爺不吃豬肉,大夥兒都笑,打趣說你姓虎不吃豬肉,乾脆改叫貓爺得了,虎爺反說他本來就姓‘貓’,笑咱們這幫傢伙亂唸白字,大夥還樂了一場。”

聽他這麼一說,很多當時在場的人也都想起來了,原來虎是回族姓,虎耀亭這“虎”字,本來也真是要念“貓”字音,只是底下漢人多,虎爺、虎爺地叫白了,反而沒一個再叫正音,把他本是回族這茬兒,漸漸也給淡忘了【嫻墨:和北京“大石爛兒”一樣,】,姬野平反應過來,也就明白了江晚的意思,想到韋銀豹對漢人疑忌,對其它民族卻寬容得很,尤其當初他父韋朝威兵敗永福縣,是得當地回人之力拼死相救,方才逃得性命,有這層關係,只要和虎耀亭能見面談開,事情亦必大有轉機,

盧泰亨見他神情微舒又凝,問道:“閣主,莫非你對虎爺此行,還有什麼顧慮。”姬野平搖頭:“沒有。”餘鐵成道:“軍師聰明機智,雖孤身留在島上,其實更好隱蔽,也不必太……”

這話說到一半忽然沒了下文,姬野平聽得微感彆扭,搭眼看時,餘鐵成、馮泉曉、風鴻野幾人臉上都不約而同地帶出一種憂心怪異的表情,他立刻反應過來,哈哈一笑道:“瞧你們這心眼兒小的,還不如個針鼻兒,怎麼,我堂堂**尺的漢子就那麼沒出息,就偏偏看上他侯府端痰倒唾的丫頭,江哥,盧老,他們瞧不起我,你倆不至於也把兄弟看得那麼扁罷。”

當初江晚探出口風,知道手底人救的那婢女對常思豪意義非比尋常【嫻墨:接上第二部線,】,因此派人將其送回君山監護,期間盤來查去,這姑娘一副寡言怯語樣子,除了說名叫阿遙,也問不出個什麼來,大夥看她老實,也不忍得強逼,因此好言安撫下來,起居應用一直未嘗有缺,【嫻墨:老婆在朋友家,妹妹在敵人家,小常就是骨肉分離的命,】

後來方枕諾出山知道這事,便假說一來免其顧慮,二來與之貼近關係,對將來拉動常思豪有所幫助,以此為由,讓姬野平得閒過去探視,實則是希望阿遙在他這無心人面前失去戒意,能套出些有用的資訊,不料姬野平一來二去,倒和阿遙熟絡起來,不但沒問出新鮮東西,倒把聚豪閣上上下下的事和她說了不少【嫻墨:直腸人必有之事,可樂】,閣中原沒什麼女人,以往水顏香在的時候,縱然說話辦事有些過頭處,大夥也都能容讓三分【嫻墨:小香脾氣不饒人,說話更衝,之前衝突少不了,】,惟獨姬野平和她相互看不順眼,鬧過不少矛盾【嫻墨:小香看不上平哥兒不奇,平哥兒不為小香所迷才怪,常思豪都不敢多看小香,不敢,就是癢心已動了,平兒和小香不對付,當是無關色相,而是性情問題,倆人一個氣場,屬於同性相斥,】,這令大夥產生了一種“姬野平並非貪戀女色之輩”的感覺,然而有了這位阿遙之後,他愈去愈勤,引得大夥兒不免都產生聯想,擔心他走上長孫笑遲的老路【嫻墨:平兒必是喜歡老實巴交的,看不上小香,多半也有嫌其“流裡流氣”的成分,其實是不懂風情,】,方枕諾也自覺有些失策,因此在將戰略重心向廬山鄱陽湖一帶轉移之時,藉口說將來開戰不安全,便把阿遙留在了君山,

這趟大夥兒回來給遊老治喪,姬野平又頻頻去阿遙那院子問候,上上下下的人心裡越發打突:長孫笑遲攜美“歸隱”,也還好說,姬野平若因為個女人一時衝動,再被拉過去投奔了官府,那才叫大事不妙,燕老為遊老的事傷感,顧不得這些閒雜事,也沒人敢到他面前說,再一個,阿遙始終本本分分的,雙方這眉目又未徹底展開,大夥也不好說別的,之前從島上出發時,姬野平犯犟,方枕諾為了激他,便是拿此事作科,剛才餘鐵成話說一半,也是想到此節,因此才停住了嘴,哪料想姬野平自己大嘴無遮,一句金錘碎破鑼,倒讓大夥兒有些皮搔臉熱,

姬野平也不等誰回答,適時接轉回來:“我剛才是想,咱們出來的匆忙,賬目總冊還擱在聖母殿裡,這東西被官府得去,對咱們可大為不利。”餘鐵成似在想些什麼,忽然笑起來:“原來是為這事,您放心,軍師早就安排定了。”【嫻墨:非真知,是看透了平哥兒心思,幫襯解圍話,為的是此事掛在小方身上大夥都能信,否則平哥不好下臺,而且平兒能想到,小方也必能想到,撒這謊不算謊,】

洞庭風息,茫茫霧起,洗濤廬中庭竹蔭抱地,篝火紅低,小院覆被青森森的顏色浸透,顯得有些清冷,

荊零雨輕輕拍打著衣袖,布料發出整肅僵硬的聲響,有一種上漿後的質感,

方枕諾問:“你要走了。”荊零雨不答,方枕諾問:“到哪兒去。”荊零雨道:“回雄色寺。”方枕諾道:“這可讓人真不懂了。”荊零雨道:“這世上還有你不懂的事,那才真是怪事。”方枕諾聽她聲音冷冷地,問道:“這話從何說起。”荊零雨道:“你自己明白,何必再來逗這個趣。”

方枕諾失笑道:“虧你剛才還說我有三分真儒之氣,沒事和尼姑挑閒逗趣,那又成什麼人了。”

荊零雨自揉搓著衣服,瞧也不瞧他,口裡道:“你這人,嘴裡所說和心裡所想完全不同,剛才烘衣服這會兒功夫,自始至終都只是順茬套我的話罷了,何嘗真把我當過出家人。”

方枕諾笑道:“咦,連我心裡所想你都知道,看來升坐佛母之位,果能讓人大得神通。”

荊零雨將左臂伸平,,大袖垂落,露出腕上的古木素珠,,道:“這恆山派的信物,武林中無人不識,我向赤烈上師問難的時候便露出來過,別人粗心大意或可,要你錯過卻是萬萬不能的,你這人聰明太過,一定認為我身為荊大劍的女兒,不可能出家,更不可能做什麼明妃,那麼真正的原因,只能是接了盟裡的秘令,忍辱負重,拐了個彎兒潛入白教,另有所謀。”【嫻墨:小雨想深了,然而這深度是哪來的,跟啥人學啥人,荊問種身上又刷一遍色】

方枕諾笑道:“百劍盟光明正大【嫻墨:特特在刷色文字後寫出】,又和白教兩不相干,如此安排,怎麼可能。”

荊零雨道:“嗬,你什麼時候又成了百劍盟的知己了,在你們看來,百劍盟和東廠早就是一個陣營,東廠以五方會談設計,我就是促成這計劃實施的棋子,你腦中唯一奇怪的,就是為什麼我事成之後沒上東廠的船,反而回潛君山,僅此而已。”

方枕諾道:“我若作如是想,就不該把你們一行人放出港去,扣在手裡做個籌碼,和東廠討價還價,豈不更好。”

荊零雨道:“栽過來的贓不在手裡,捉賊的效果就打了折扣,除去這層考慮,你放我們走的另一個原因,大概是沒想到東廠做事會這麼絕。”

方枕諾出神半晌,嘆了口氣:“原來你真的該到雄色寺去。”

荊零雨聽他話裡有個“該”字,目中為之一空:“你的腦子很快,看來這回是真的懂了我。”【嫻墨:該字何意,兩個大聰明人打啞謎,小方之意,是小雨腦子好,別人想到的都想到了,別人想不到的,也全挖掘得出,可稱遍知一切,如此等於是佛,只能供在廟裡,沒法在人間待了,這是一,其二,小雨不是百劍盟出的間諜,在小方猜透的裡故事中,她是在報復白教(報復的原因很明顯),而今百劍盟是小常、絕響的天下,都是舊友,可以回去,但這經歷如何和朋友講,很多人她自己沒法面對,還俗留頭做姑娘更做不成,且如今是白教佛母的身份,作為參加五方會談的一方,屬於東廠緝拿的物件,全國通緝,那還能到哪去,只有繼續演戲,到雄色寺做這佛母,倆人都不把話說透,是因倆人腦子夠用,一點就明白對方想什麼了,這“該”字是眼,一嘆是心情,故小雨聽該字就明白了幾件事,一、對方知了自己的苦衷,二、說明他心裡對自己剛才所說的話有了信任,兩顆心不再是試探,是真在溝通了,三、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在人家看,也確實真是走投無路,】

方枕諾微微搖頭:“和你一比,我的江湖閱歷還是太淺了。”

荊零雨冷眼瞧他:“你倒很會自誇。”

方枕諾道:“我明明在自嘆,怎會被你看成是自誇。”

荊零雨道:“行走江湖,憑的不是閱歷,而是腦子,腦子不夠的人,也根本沒有積累閱歷的機會,你自認沒什麼閱歷,卻有如此洞察,難道不是誇自己大有頭腦。”

方枕諾端正姿勢,重新對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目光終於弱下來,緩緩地偏開頭去,,院門外,湖面水連天黑,霧吞千里,

他眼睛直直地道:“其實你也並非真的無處可去……你說現在的我已經真的懂了你,那麼相信此時此刻,你也一定懂我的意思。”【嫻墨:人生難得一知己,情到絕處又逢情,】

荊零雨的呼吸變得安靜,

墨色高天上,一疊暗雲正緩緩行走,彷彿深色衣料上洇潤鋪展的溼痕,

望著這疊雲,她忽地失笑,【嫻墨:父兄皆死,人間已非樂土,一切已是浮雲】

方枕諾凝視著她:“你不是在笑我,也不是笑你自己,倒底是什麼這麼可笑。”

“你在這裡。”隨著衣袂掛風聲響,一人白鴿般自竹林破飛而出,落上牆頭,卻又道:“咦,原來不是。”聲音喪氣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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