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悻悻地道:“唉,那沒辦法,也只好算了,哎,吟兒,好像唐門那老家人唐不服一直沒有老伴吧,我看倒不如把二媛許給他,也算是咱們對唐門這一番盛情招待的報答。”
唐不服沒八十也有七十五了,二媛才多大,李雙吉一聽就急了,也不想想常思豪怎麼能把秦自吟的“妹子”許給一個老家人,只道是常思豪自己得不著這姑娘,便要給她穿小鞋,撲嗵一聲就跪倒在車前,大聲道:“你說滿足俺一個願望,你說話算不算。”
常思豪道:“算啊。”忽然像是對他的想法有所意識,刻意要反對似地:“雙吉,這願望來之不易,你要知道珍惜,別亂許。”【嫻墨:縮卵的男人,不強加給他,而是逼他自己說,是小常真愛雙吉,所謂治病治不了命,改其性情,就是改其命運,否則總是縮卵,二媛嫁了他,也看不起他,婚姻總是不幸福,小常壞有壞的道理,】
“你甭管。”李雙吉憋得紅赤臉脹:“俺求你,別將二媛姑娘許給別人為妻。”
人們一聽都愣了,心說這算什麼願望啊,常思豪也出意料,大奇道:“咦,你這人可怪,就算我不許,二媛姑娘她自己也要找人嫁的。”李雙吉道:“她自己要嫁,那是她自己願意,那就行了。”馮二媛見他下跪,本以為他是要求常思豪把自己許給他,不料他卻說出這番話來,眼瞧著他跪在雪地上,實實誠誠的樣子,顯見著一片純心為自己好,並沒有半點私意,鼻子一酸,眼圈倒有些發紅,
常思豪朝秦自吟偷遞個眼神,秦自吟會意道:“雙吉啊,婚姻這事情,有些時候難說得很,相貌才學上般配不般配的還在其次,重要的是有沒有感情,男人嘛,要實誠可靠,女人呢,要貞靜良淑,在一起能好好過日子,就是前世修來的緣了,我看你這樣子,挺能替二媛著想,莫不是你這心裡喜歡她,都是自己家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李雙吉低著頭道:“俺喜歡,俺當然喜歡她,俺從打見著她的頭一天,就喜歡她,可,這不是俺一個人的事兒啊。”
馮二媛叼著下唇看他,眼神卻空空的,在京的時候,劉金吾總是藉口來找自己,自己對他也挺有好感,但金吾這人和秦絕響在一塊,不是喝花酒,就是逛香館,見了面嘴裡蜜甜蜜甜的,背過身又把這話對別人說去了,有些事自己不知道的,獨抱樓的姐妹也偷來說,因此對這個人一陣陣的難捨難拋,一陣陣的又覺厭棄,
這趟出來到蕭府,和李雙吉搭檔著服侍夫人護往唐門,一路上倒是叫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細想起來,似乎他對自己,倒跟對夫人一般上心【嫻墨:對兩個人一樣,雙吉是好人,倘對二媛比對夫人還好,就不是雙吉了,】,因此也略體知了他的意了,卻也沒想能和他怎樣,前些時,看到他畫自己的畫,開始有點討厭,可是看著那些畫一張一張地進步著,畫中人的眉目也一張一張地像起來,心裡知道他這個人也不傻,也是有心的,這會兒聽夫人說“男人要實誠可靠”,想起劉金吾那張嘻皮笑臉,再看看眼前這李雙吉、看看夫人和侯爺這對夫妻幸福的樣子,心想,也許,哪怕一開始不相愛也無所謂的,只要懷著彼此關懷的心,相互扶持著,一起活下去就好,就是幸福吧,【嫻墨:多少人都是這想法才成夫妻,結果倒難說得很,有幸福的,也有不幸的,】
想到這兒,她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地,忽然就放得開了,坦蕩蕩將孩子往秦自吟懷裡一交,說道:“對,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咱們兩個人的事兒。”說著一偏腿下了車,伸手來扶李雙吉的胳膊,
李雙吉兩眼圓圓大瞪,覺得她剛才這舉動實在特別,好像她倒成了夫人,秦自吟倒成了她的婢子,一時不知該說點啥好,口裡道:“二媛兒姑娘,你這是……”
秦自吟笑道:“瞅瞅你,挺大的個子,還不如人家姑娘。”探手叫車伕:“咱走吧,讓他們倆留下置辦東西,等從山上回來,咱們再喝他們的喜酒兒。”
那車伕和李雙吉處的日子也不少了,聽這話嘿嘿一笑,往他屁股上給了一腳,道:“臭小子,大雪刨天的,別人都撿不著柴禾,你倒先撿了個老婆。”
唐不服在隊伍後面,他是屬於送行,不是隨行,這會兒聽著音兒,顛著白鬍子,好像一個老不倒翁似地從隊伍後抄了上來,瞅著李雙吉,笑眯眯地道:“聽說,侯爺要給老朽作親啊……姑娘在哪兒呢,我瞧瞧,我瞧瞧……”
李雙吉趕緊站起身來,用後背遮住他視線,兩隻大手緊緊拉著二媛的小手,再也不鬆開,二媛含笑瞄了他一眼,覺得自己由一種被保衛、被呵護的感覺籠罩住了,有一種做對了什麼的慶幸,心裡頭實實的、暖暖的,一時間既不靦腆,也不覺得害羞了,輕嗔道:“別傻,人家逗你呢。”
秦絕響瞧見這情形,把車簾一撂,伸著小巴掌捂著自己的臉,喃喃道:“完了,完了,金吾哥呀,金吾哥,二媛姑娘名花有主兒,你那套三心五意,又沒著落嘍……”
唐根笑眯眯地:“什麼三心五意,快給我講講……”【嫻墨:騷包壞種總能扎堆湊一塊兒,】
車仗重新起動,出得九里飛花寨,正要折路向東,就見前面向陽雪化的道上遠遠來了三條人影兒,
唐門僕役一見這三人,登時勒住馬匹車仗,剎得緊些,車身一晃,唐根還道是雪化泥深,車輪塢住了,撩起車簾,歪歪懶懶地道:“又怎麼了。”瞧見路上來人,忽然身子一正,小眼睛好像被什麼碰了一下的食蠅花,登時狠狠地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