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此人,秦絕響“啊。”地一聲大張了嘴,鬆開了手,“人盾”連滾帶爬地跑開,
“馨姐。”
秦絕響仰望城頭,渾身戰慄,
城頭的短髮女子正是恆山派掌門師姐馨律,她被陳志賓扯過來時,低眉垂目,面無表情,待聽到秦絕響撕心裂肺這一聲喊,眉頭輕蹙,忙將臉扭向一邊,【嫻墨:女兒心事,正要看眉】
秦絕響不顧火銃的威脅,忙向牆根外側退後幾步,好看清她的面容,是的,是她,她的鼻子頭似乎有點紅,她瘦了,比過年病的時候還瘦,她的臉色悲鬱,好像在忍著淚,這會兒,秦絕響什麼都明白了:上元節馨律離開的時候,陳志賓和自己分頭去追,她就是那個時候落入了魔掌,後來自己還不住派那廝四處找尋,那能找得到麼,,,馨姐啊,我的馨姐,這幾個月你是怎麼過來的,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啊,我真是糊塗,
常思豪並不知自己隨軍去遼東的時候,秦絕響和馨律又往深走了那一步,但絕響的心念,他卻是清楚的,現在這個局面,救人救不下來,走也絕不能走,只好扯著這兵丁護在秦絕響身側,以備受襲時及時遮護,
秦絕響扯著嗓子往城頭上喊:“馨姐,馨姐,你還好嗎,你答應我一聲啊。”
馨律扭著臉沒有動靜,
陳志賓笑著伸出手去,托住了馨律的下頜往回擰,口中道:“瞅瞅,你的小情人兒在下面喊你呢,哎喲喲,你瞧瞧,他這是多動感情啊,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怎麼也不來瞧他一眼啊。”
秦絕響氣得一蹦多高,乍著膀子大罵道:“陳志賓,快把你那狗爪子拿開,你再敢碰她一指頭,我把你剁吧了餵狗。”
陳志賓哈哈大笑:“喲,碰一指頭就這樣兒了,我天天睡她又怎麼算呢。”
“什麼,你,。”
秦絕響眼角瞪裂,手指城頭,想要說些什麼,忽然感覺嗓子眼兒一堵,一手摳胸,一手抓天,“噗,。”地一口血噴灑在空,【嫻墨:是真情動,換成是我,有這一口血,一切都可原諒了,從此你殺人放火我也跟著,】
馨律聽著聲音不對,猛地轉過頭來,正瞧見秦絕響吐血這一幕,登時就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掏了一把,連肝扯肺地疼,“絕響,絕響。”她掙扎嘶喊著撲在城垛上,腕間鐵鏈發出譁啷啷的聲響【嫻墨:小馨再不動情,就不是人了,剛才其實也是忍著】,陳志賓扯住她胳膊剛要說話,就覺得脅下一涼,低頭看時,就瞧見了一條白白的頭髮中縫兒、兩個雙環小辮兒和一片嫩綠的衣裳,,是暖兒,自己的閨女,她緊叼下唇,淚如青雨,正把肩膀頂在自己腋下,兩隻手捧著刀柄,
刀苗已然盡沒陳志賓腹中,【嫻墨:暖兒原沒什麼本事殺人,一來是陳志賓炮擊重傷,二來不注意,三來手裡抓著馨律,四是周圍人知道這是他女兒,不會設防】
“你……你這孩子……啊,啊,。”劇痛傳來,陳志賓手一鬆,馨律往前一竄,從城頭翻下,
馨律手上腳上都打著鐐銬,從城頭翻落之時叮叮噹噹直響,城牆本身有一定斜度,她恆山派輕功的底子又不弱,饒是如此,落地之時,仍然摔得吭了一聲,
她顧不得疼痛,爬起來跌跌撞撞衝到秦絕響近前,喚道:“你,你怎麼樣。”
秦絕響雖然吐血後眼前發黑,但馨律如何捨身跳城,他全都看在眼裡,此時的馨律,就在面前,真真切切,她的緇衣上滾滿了枯草棍,頭面有幾處磕破了皮,殷殷地滲出血來,可是那一對秀氣的、滿是憐惜的眼眸仍只顧望定了自己,好像全然覺不出疼,看得他一時心頭大熱,拉住了馨律的手:“馨姐,馨姐,我好想你,我對不起你……我害你被那狗賊……”
馨律猛地抽回了手去,臉色忽然大冷,
秦絕響感覺不對,不知所謂地愣住,
就見馨律凝了一凝,起身便往西奔,
秦絕響大急,張手要追,卻絆了個跟頭,忙喊道:“馨姐,你上哪兒去,你還不肯原諒我麼。”
馨律止步回頭:“以我的性子,若被他染指,焉能活到今日,說什麼愛我想我,你又真懂了我多少,我也不過是你一個玩物,你疼的也不是我,而是因為你心愛的玩物被人碰過。”
說完這話,她橫袖掩面一扭身,搖拖著鎖鏈,頭也不回地向前奔去,空中飄起一串淚光,
“馨姐,馨姐,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秦絕響痛哭流泣,顧不得抹嘴角的血,踉踉蹌蹌向西追去,常思豪急得一跺腳,棄了人盾,在後緊跟,
城頭上陳志賓遇刺,眾人一片混亂,誰也顧不得往下看,陳志賓氣得掄起巴掌要打暖兒,忽然斜刺裡白衣閃動,一柄小劍將他手掌斬落,他驚聲道:“小晴你,。”
許見三、白拾英探手要抓小晴,就覺自己後腰有點彆扭,有點使不上勁,緊跟著腰際“撲,。”地噴出一片血線,原來斬陳志賓手掌之前,小晴在他們之間穿越之時,早已下了手,只因動作太快,兩人當時只覺被拱了一下,意識上產生誤差,根本沒想到自己早被刺透,
許白二人屍身側倒之際,兩眼皆圓圓大瞪,這小晴縱是偷襲,也不該有如此的功力,她的劍法怎會快到如此匪夷所思,【嫻墨:答案早在前幾章就公佈了,兩個傢伙書讀得不細啊,(許白二人屍體:我們是劇中人好不好,哪裡可能讀到書,Me:……忽然腦羞成怒地:死人不要說話,)】
間不容髮,賈舊城猛地往前一撲,將小晴抱住,冷笑道:“小東……”
這個西字尚未出口,影綽綽地就感覺小晴耳根子動了動,像是在微微一笑,緊跟著自己所抱這個小身子就像變成了一條巨蝦,一隻刺豚,弓起來“繃”地往後一彈,,
賈舊城感覺自己全身骨節就是一堆碼好的麻將牌,被人一炮悶在正當中,瞬間聽自己耳朵眼兒裡“嘎啦”一響,腦子當時就空了,整個人像一塊死肉似地被“兀,。”地彈飛起來,接連砸倒六七個兵丁,橫躺在地,口鼻中黑血流竄,喉嚨裡咕咕地響了兩下,眼珠瞪大望著淡藍色的天空,就此定住不動,
小晴將他擊飛之後,不等別人反應,伸手扯住暖兒的腕子,拉著她翻過城垛,斜著跑下城來,暖兒被她拉著,感覺自己像沒了重量,腳下飛快,踩到城牆就像踩在軟綿綿的雲裡,二人落地之後,朝馨律三人離開的方向追去,一白一綠兩條纖小身影眨眼消失不見,城頭上很多人尚未反應過來,只覺自己似在夢中,
陳志賓大量失血,眼睛有點睜不開,迷迷糊糊中就覺得東邊城頭有些亂,緊跟著聽到城裡有人喊:“上師,幹得好,喂,大家不要亂,大家自己人,東廠三大檔頭在此,我們是微服出行,有腰牌為證,大家不要誤會,不要慌亂,一切交給我們。”他想揚手喚人,眼皮卻像城閘陷落般砸下來,震得身子歪了一歪,就此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