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姬野平道:“這老傢伙心向東廠,不能救。”
一句話提醒了曾仕權:救活陸荒橋,豈不等於多個幫手,他飛身過來橫刀擺開了門戶,喝道:“老四,我擋著他們,你去上藥。”方枕諾喝道:“二哥。”姬野平正挺槍要刺,聽這話一揚臉:“你又要幹什麼,【嫻墨:又字,便是對小方剛才未停船救瞿老不滿】”方枕諾:“二哥,咱們大夥尚未脫離險境,現在既在這一條船上,合當同舟共濟,這時候多一個人便是多一份力量,誰也不許爭,曾仕權,你也把刀放下。”
曾仕權照量一下四周,現在廠裡這方面,除了康懷和那十幾名幹事,再沒別人,姬野平那邊還有長孫笑遲、楚原、胡風、江晚、燕臨淵父女在,從實力上論比己方為強,況且秦絕響、常思豪只能口頭勸勸,索南嘉措和火黎孤溫更不會伸手,真打起來,還是吃虧的面大,因此順著方枕諾這話頭,將刀緩緩放低,
燕臨淵伸手拍了拍姬野平的肩膀:“經隨權變,暫時先聽小方的吧。”
康懷走到陸荒橋近前蹲下,先把盧泰亨的屍身小心扒開,又掏出瓶藥膏來,扯布蘸著,給陸荒橋抹在脖頸的傷口處,側頭道:“要徹底解毒,還缺一樣藥引。”常思豪:“什麼藥引。”康懷:“童男的小便。”說著把眼轉向秦絕響【嫻墨:無知無慾者為嬰,知笑者為孩,明愛敬而未經人事者為童,在場誰是童,笑話來了】,
秦絕響樂了:“別瞅我,這事兒和我沒關。”【嫻墨:家裡一群婢女同時打噴嚏,一個嬌羞說:哎呦,誰唸叨咱們,另一個臉蛋紅紅:準是少主爺想咱們了……嘴笨的,你說是不是,嘴笨的:咱們都是死人了,快閉嘴吧!(聞此言一群婢女之魂大徹大悟,黯然飄走……)】
康懷轉頭,目光往船樓二層豁口處掃,落在程連安臉上,
程連安咕嘟咽口唾沫,眨眨小眼睛:“我……我都尿出去了……”【嫻墨:剛才嚇的,袋袋割去,沒地兒存尿了好可憐,】
方枕諾好像什麼都沒聽見,表情淡定地察顧著江面情況【嫻墨:小方可能不是,也可能是,但斯文人豈能當眾小便】,常思豪喊道:“蕭公子,蕭兄,蕭公子,【嫻墨:快來抓二十五歲大處男】”沒人回答,一干事扯著帆繩在空中指報:“他在船尾,正衝江裡撒尿呢。”【嫻墨:圍觀位置賣票中,可樂五元送苞米……】常思豪忙道:“快讓他留點兒。”【嫻墨:囧囧有神的作者,囧囧有神的小常】幹事擺盪著,手搭涼棚又往後瞧瞧,轉回臉來:“……尿完了。”【嫻墨:囧囧有神的猴哥……不,幹事哥……】
秦絕響笑看著陸荒橋:“嘿嘿,人一倒黴那可沒得說,連口尿都要不著。”
常思豪直了直,忽然左手拳一砸右手心兒:“嗨,我怎麼忘了。”轉眼向索南嘉措和火黎孤溫望去:“上師,國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有麻煩你們兩位了。”
索南嘉措瞧瞧火黎孤溫,火黎孤溫瞧瞧索南嘉措,兩個人臉上都有些小不自然,索南嘉措道:“侯爺不知,我們藏地佛門要修密法,這個密法之中呢,離不開樂空雙運,這個樂空雙運,需要明妃配合,這個配合的具體過程呢,是這樣的……”“咳,嗯。”火黎孤溫道:“簡而言之呢,就是……我們都不行。”【嫻墨:密法光明殊勝,何以害羞,有羞就是有弊,索南嘉措半世英名也墮落了……佛門啊佛門,一泡尿,把所有人的真德性都照出來了,】
這兩個人當初被小山上人和陸荒橋劫持,心裡多半尚存芥蒂,不過此刻看起來又不像說假話,常思豪遲疑著移開目光,周圍幹事們臉上笑容壞壞的,這些人橫行無忌,平日必是花窯裡的常客,更沒有半點指望,
甲板上一片安靜,姬野平忽然覺得有些怪異,瞧瞧長孫笑遲,又回頭瞧瞧楚原、胡風等人:“都看我幹什麼。”
常思豪忍著笑意:“看來大家都很瞭解你。”姬野平大感窘迫:“我才不是……”【嫻墨:越是處男越吹自己是情場老手,這心態真真地理解不能】索南嘉措道:“看他偌大年紀,受此苦楚,於心何忍,閣主若是能救,還望不計前嫌。”
陸荒橋趴在甲板上,鼻孔“噗哧噗哧”噴著氣,眼神裡帶著乞求望來,哀怨如病癩纏身的老狗,
看著他這副樣子,姬野平好像想起了什麼【嫻墨:多半是龍波樹死前苦狀】,凝了一凝,猛地轉過臉去:“別找我。”撥開長孫笑遲的手,大踏步走向船頭,
常思豪明白,姬野平是指不上了,這時節,一塊黑紫的肝從陸荒橋嘴裡脹出來,好像死嬰正被擠出老嫗的產道【嫻墨:蒼天啊,你弄死我吧弄死我吧弄死我吧,忘了這章有這段兒了,早想起來早跳過去批下章了】,人們知道那不是肝也不是死嬰,而是他的舌頭【嫻墨:你還解釋你還解釋你還解釋,】,一時不忍相看,都移開眼去,陸荒橋滿心絕望,嗓子眼裡嗬嗬兩聲,沒了動靜,【嫻墨:是噎住了噎住了噎住了……撫鏡相看淚眼,誰在無語凝噎……】
“唉。”曾仕權深深地嘆了口氣,道:“各位,請把臉都轉開一下。”然後伸手開始解褲帶,
這下連康懷都愣了:“老三,你開什麼玩笑。”
曾仕權有些頹喪:“玩笑,你看我像麼。”【嫻墨:亮了……】【嫻墨二評:上文小權回憶往事,上上文小郭訓他是帶那一句,再上文君山島上耍小方,與此時這一泡尿都有聯絡,裡故事也分賓主,主的與主線劇情有關,賓的則是小枝,不影響劇情,這一泡尿卻是賓中主、主中賓,兩者兼有,】
他那張老臉就像此刻的天空,正擴充套件出一片魚肚色,白裡透著青,青裡帶著白,有些慘淡,又漸沖和,
天空中月影還在,像粉撲拍過的疤痕,虛假而落寞,
一陣風吹來,
天,亮了,
【嫻墨:終於亮了,真是漫漫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