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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點本127】七章 傷我 (1 / 2)

四字入耳,秦絕響的小身子微微一震,

目光斜滑,“討逆義俠”那幾艘艦上,秦家的銃手都已做好準備,陳志賓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邊,等候著訊號,

之前在京裡,南鎮撫司接到調令,說要選幾名幹員隨軍南征,當時司裡就亂了,官員們都清楚:隨東廠出行,上頭難討好,下來得拼命,因此一個個推病報喪,躲得不亦樂乎,各位“大大人”都退一步,就把秦絕響這“小大人”讓了出來,然而要派他去,又讓鎮撫大人有些頭疼,首先說南鎮撫司本來負責的是法紀和軍紀,不像北鎮撫司那樣常受皇命外派行走,這趟東廠調令下來的就有些奇怪,難保說這不是自己因哪處禮節不周,得罪了幾位檔頭,因而被他們扔下來的一隻小鞋,況且這趟差不好走是肯定的,自己這些部下一三五嫖娼,二四六喝酒,哪次都沒落下自己,可謂是生死的同僚,鐵桿的兄弟,自己怎好讓他們去跟東廠遭那個洋罪,但是派這秦絕響去,又有些不道不正,京裡頭,十幾歲的半大孩子蔭個官的有的是,可大多都是白拿空餉,哪能幹什麼正事兒,把他推出去讓東廠一瞧:好傢伙,朝你要個人用,你派個孩子來充數,等於是在消極抗命,那以後還有好果子吃嗎,

在這位頂頭上司左右為難之際,秦絕響急召陳志賓碰了個頭,商議的結果是:這次南征是個難得的機會,東廠方面收拾官員欺壓百姓拿手,督軍打仗多半外行,這次又是到江南打水戰,遇上聚豪閣人,還不得被打得落花流水,秦家正該藉此良機,待東廠大敗虧輸時,便全力出擊端掉聚豪閣、進一步博取政治資本,若能趁亂再收拾了郭書榮華和幾大檔頭,以後不管是官場還是武林,必然都是路路暢通,

他知道南鎮撫司無人可派,又看透了上司的心理,於是一方面表現出自己有這個能力,一方面又拉著深沉吃飽了人情,這才到東廠報到,同時奉上了一份願將一批秦家商船無償借予軍用的契書,並且暗示:這些船上的水手常年護航,通曉水戰,正欲為大軍平南出一份力,訊息傳到宮中,隆慶深感欣慰,下旨將秦絕響這千戶撥了正,秦家的“水手”們則由江慕弦帶領著,也順利編入行伍,隨軍出了徵,

一切順風順水,秦絕響心中暗美,然而現實與想像卻完全打了個對頭彎,首先這次朝廷調出來的軍隊是譚綸的舊部,有打倭寇的經驗,擅長水戰,作風頑強,戰鬥力並不遜於聚豪閣,其次,東廠情報遞傳極快,長江沿線動靜無一不在他們眼中,郭書榮華一路不言不語,快到江邊啪地扔出一個斬蛇計劃,從容佈局、三路分兵,上掐君山蛇頭,下按太湖蛇尾,中打廬山七寸,談笑間就把個偌大的聚豪閣殺了個七零八落,自己卻只是被安排在呂涼手下,立了一點小功,押解俘虜的路上想到江慕弦等人分派到曾仕權手底、陳志賓眾人跟在郭書榮華的麾下,說不定會被推到前面當炮灰,心裡正沒縫兒,偏巧這時候,燕臨淵父女突然現身劫囚,寡不敵眾之際,蕭今拾月這怪胎又蹦了出來,

父親秦默當年是死在蕭今拾月劍下,這趟仇人見面,可說分外眼紅,自從在常思豪那裡得了天機步,又學了鄭盟主的兩相依劍法,兼之得了天下無雙的王十白青牛湧勁,手裡又有廖孤石那柄鶯怨寶兵,可說傲睨天下,已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雖然有著舊時的陰影,對蕭今拾月還怵著一頭,心裡卻仍想拼盡全力碰他一碰,然而看蕭今拾月拿住呂涼之後,他的眼前卻再度一亮:這廝劍術獨步江湖,足抵萬馬千軍,何不利用他來攪局,於是假意配合,把他們一行引到了這來,【嫻墨:補筆,戰場中除了動手就是舌辯,一直沒功夫述前情,留下許多疑問,故在此大筆一揮,把前事作個了結,】

呂涼和曹向飛的死讓秦絕響內心狂喜,然而實在想不到,蕭今拾月終究還是折在郭書榮華手上,失望之際,長孫笑遲的出現讓人又燃起一點希望,當然,以他的武功也未必是郭的對手,但在預想中,只要他帶聚豪閣這幾個硬手衝上去拼命,自己一聲“保護督公”的令下,陳志賓那邊亂銃齊發,郭書榮華“不幸”被流彈打死,與聚豪閣人同歸於盡,可說是最好的結局,卻不料半路途中殺出個程咬金,居然讓方枕諾這酸菜疙瘩打亂了陣腳,一把作料灑下來,小雞老雁都脫了骨,這鍋還怎麼個起法,【嫻墨:鍋正是郭,程連安提醒,便是他有參與,此應前文絕響和小常在水閣聊天的話,程連安這妖是真作起來了,整個東廠,也就是小郭看得透他,他什麼都玩不轉,又得小心伺候人家,心裡這火也窩著呢,拉攏絕響,正是要利用他對付小郭,一個個神頭鬼臉的,】

尤其重要的是,現在常思豪還下了場子,自己和他的關係盡人皆知,這“保護督公”四個字,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了,因為這樣即便成功殺了郭書榮華【嫻墨:狂得沒邊了,小郭豈是鄭盟主可比,況鄭盟主那也是廖廣城搞事,否則你又怎能拿得下百劍盟總壇,早被炮轟成灰了,這才叫倚得東風勢便狂,】,自己的心機也會完全暴露,等於在政治上宣判了死刑,那就有點得不償失,

念頭在他腦中電轉,表面上聲色卻絲毫未動,程連安在旁瞄著他那對柳葉眼,揣起袖子,不再作聲了,

郭書榮華沉默了這一會兒,像是仍未能嚼透常思豪話中意味【嫻墨:哪有小郭嚼不透的話,故意反說,是寫小郭明明懂,內心卻不願按理解的去理解,故用“像是”二字,】,緩緩說道:“侯爺自稱懂我,可是眼下將要做的事,卻不像是懂我的人應該做的,榮華斗膽一問:.”

常思豪道:“應紅英聯合三派退盟,聚豪閣傳言五方會談,這些事虛虛實實,是誰的策劃,沒有實據,我不敢說,我倒想問你一句:一個身懷絕頂武功的人,給一個病人切脈,探不探得出他是睡是醒。”

這話問得好沒來由,令人多感奇怪,曾仕權卻立刻反應過來,覺得當初某些自己聽來大覺兀然的話,現在有了根由,急瞧去,見郭書榮華目中微微一空,心裡不禁打了個恍惚,倒又有些不敢確定了,【嫻墨:跟斗文,寫得煙水模糊,其實往前一翻什麼都懂了,唉,】

常思豪逼視的姿態,讓人們把目光也都匯聚在郭書榮華臉上,只見這位郭督公神色略空了一下之後,密黑的長睫便即垂去,無聲無響,眼圈裡似竟在微微地泛紅,輕輕錯動的頸根,帶動著他的下頜也隨之輕搖,形成了一種哽哽難描之態,彷彿有些話,說又不能說,又不能不說,欲說又無從說、無可說,說來人又未必信,縱使信得,也因把這話說了,反而遠了、疏了,結果這難言就變成了無言,無言又好像成了悔過,

常思豪語聲寒淡:“怎麼,督公故態嬌萌,戲癮又犯了。”【嫻墨:是故意是真心,】

郭書榮華笑了,【嫻墨:是苦笑,是放開的笑,如此“懂”我,焉能不笑,真真要笑,】

這笑容無聲無息,像應陽而化的霜痕,有著苞英舒綻的動態,瞬間帶來一種生命感,令他身上素有的明妍都回歸,使那片隙的憂傷,都成無痕的經過,【嫻墨:拿得起,放得下,方能手眼通天,】

在這笑顏裡,他慢轉明眸:“榮華若有心唱,侯爺可還有心聽嗎。”聲音輕如噫語,【嫻墨:你若是這樣的你,那我依然是這樣的我,】

常思豪:“聽你那一生慣講的假話嗎。”

郭書榮華的目光像是沾染了塵埃,被那虛無的重量幽幽地拖垂在了甲板上,悠悠慢慢地道:“……很久以前,我總是想要得到他人的理解,後來發現,理解總是不完全、不對等的,於是,退求其次,希望在不能相互理解的時候,儘量能善待彼此、互留一份尊重,可現在我才明白,連這一點小小的尊重,也是奢望。”

他的聲音淡靜,沒有抑揚頓挫,卻令人感覺到一句冷過一句,說完的時候,卻忽地爽然一笑,抬起眼來:“……不過,沒關係。”隨著話音,天青色的劍身如冰稜生長般緩緩揚起,

常思豪動了,

兀然突然,決絕快絕,

在距離較近的人眼中,他的動只是個模糊的印象,但稍遠處心明眼亮者,則看出了其中的動作組合,

他的左腳是以一個大跨步在扯身前趟,同時雙握劍柄兩膀旋搖,十里光陰由前往後劃出一道緊緻的光弧,,

這個動作像小孩子搖轆轤把,又像端著染布大盆去潑水,為了一次潑盡,先要把水搖起旋渦,

他邁出去的左腳只是墊步,跟上去的右腳將直奔郭書榮華的足背,踩住之後,敵不能逃,屆時潑到對方身上的,則是劍光,

此非劍招,而是刀招,即便是刀法,在一對一時也少有這樣大開大闔的動作,但郭書榮華的劍本在揚起的途中,前刺和下劈的攻擊,都很容易被破解,所以看到常思豪選擇這此式起手,觀戰的大多數人,都不禁暗道了聲厲害,

這裡的大多數,是指九成左右計程車卒、七成左右的東廠幹事和討逆義俠艦上六成左右的俠客【嫻墨:大多數都是官方人,攻的是督公,故不能叫好,只道厲害,】,

第二類看法是:常思豪的勢很足、速度很快,但發動的距離稍稍有點長,郭書榮華的劍雖然往上走著,但只要停下來指佔住他胸腹的方位,或落下來點向他的小腿,他的勢就破了,後手並不樂觀,

這兩種看法之外,還有十來個人,另有一種感覺,

在這一瞬間裡,這些人眼中攝入的是一個猙獰的印象,知道這並非高手臨敵應有的姿態,對此感到不可思議,姬野平甚至有種錯覺:常思豪這既不是比劍,也不是決鬥,而是在求死,【嫻墨:前兩撥低手看不出真相,真相在此,可知小常已顧不得小晴,顧不得絕響,他太累了,已生出離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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