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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點本114】四章 水無形 (2 / 2)

刀子很快,用盡力氣割下去,隨之而來的竟是一陣近似快感的清涼,像是小時候夏夜裡,媽媽用大木盆給洗的那個滑溜的澡,洗完套上肚兜站在月光底下,小風從腿間輕快地劃過,好像自己變成了姐姐【嫻墨:變成了姐姐,變成了姐姐……這不是回聲,這不是回聲……】,跟著,夏夜的夢驟然破裂了,一道炸雷從兩腿之間劈上來,像要把每一寸骨頭都劈開,把每一寸面板都撕碎,他用力彎下僵硬的脖子,看著自己的血和尿像水囊被荊棘刮破般,嘩啦啦在兩條抽顫小腿間淌下來,心底有一種猙獰的自豪和無可挽回的絕望同時升起,

,,你們做不到、不敢做的事,我做到了,

,,痛苦到頭,如此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生活原本就是一種緩慢的閹割,來得猛烈一些,反而有著別樣的刺激,

他知道,刑求中的犯人,一定也有著相似的心理,

痛苦先是突如其來,然後綿延持續,不斷的刑求,就是不斷製造這種起伏,在安逸與痛苦間形成對比,促使人做出選擇,可是如果受刑者意志堅強,折磨久了,不但不能奏效,反而還增強耐受能力,甚至,,會讓人愛上這感覺,【嫻墨:這這……】

人就是這樣的生命體,當無力改變現狀,會無意識地自我欺騙,產生一種逆來順受的心理,然後樂在其中,【嫻墨:這是人的本性,為的是求生,基因決定,】

如果不能追求快樂和幸福,那麼就追求痛苦罷,,至少,它容易獲得,俯拾皆是,而且好過麻木得毫無追求,

當對抗變成迎合,刑求就失去了意義,【嫻墨:產生快感了……和孝子一樣,不捱打不舒服】

傷好以後,程連安有很長一段時間感到無比煩躁,後來發現,那是因為痛楚的消失,

心裡的痛還在,身上的痛卻沒了,這感覺好像背叛,像自己弄丟了自己,

可恥的身體啊,你怎能就這樣,忍看靈魂的哭泣,【嫻墨:這娃太糾結了】

於是,他準備了一根小針,無人的時候,在自己的小臂上縫來縫去,每剜一針,都有一針的激動:我活著,我還活著,每疼一下,都有一下的驚喜:是你啊,你還在這裡,真的是你,【嫻墨:整個人都已經斯巴達了……】

痛苦成了他確認自己存在的方式【嫻墨:這個可以有,幸福因為太美好,往往顯著假,讓人反而心虛,很多人沒事就找老婆麻煩,查手機跟蹤的,就是這心理,這種人沒法好好過日子,順當了就不舒服,】,並且就此產生了一個推論:犯人也是在用痛苦確認著自己,這確認中不僅僅針對生命,還包括夢想、包括堅持、包括認為自己會在後世得到某種正名、某種承認的預期,【嫻墨:革命烈士真的想死嗎,不是,他們是希望死後還有更多的人認同他們的死,並沿著他們的路走下去,從這角度來講,小程的想法不能說不對,】

他開始喜歡觀察人犯,並在他們的眼神、動作中分離痛點,窺探心機,久而久之,,

“你錯了,你的想法沒有意義。”“不要傻了,你堅持的,別人也曾堅持過,現在卻早已放棄。”“歷史只是寫在紙上的字,有人能寫,就有人能塗去,遺憾的是,定稿的權力在我們手裡。”“好好想一想吧,後人對你的評價,既不會是好,也不會是壞,因為除此刻面對的痛苦,你是不存在的,你為什麼而承受,又是為什麼在堅持。”“你不覺得心中的東西很虛假嗎,尤其是面對痛楚的時候,想一想,再想一想,究竟什麼是真實的……”

諸如此類,他總有辦法找到對方的失意點,使之決心潰散,喪失意志,放棄堅持,【嫻墨:此處當結合上集後記《直沒入柄》看,】

再殘忍的人,聽多了嘶號也會膩的,倘能喝著茶水笑笑呵呵說幾句話就問出口供,那耍刀弄棒的又何必呢,所以沒過多久,點心房再有難纏人犯,過來都不再問:“三爺在麼。”而是改成:“小安子呢。”【嫻墨:小程之崛起】

點心房辦事效率提高,很快引起郭書榮華的注意,在他把程連安調到身邊使用的時候,底下人已經將“小安子”這個稱呼換作安祖宗了,【嫻墨:上部寫小程被人稱祖宗,並未深表細說,此處特寫明祖宗稱號來歷,這還是在說東廠春宴之前的事,到現在秋末時分,已經又過去快一年了,小常變化大,小程的變化更大,】

程連安對此很得意:是金子總要發光,何況自己是有根有脈的金子,【嫻墨:可惜小程能發光,你卻永遠發不了光,做太監至少在當年是份有前途的職業,如今寫武俠可不是,你說你讓人說你點什麼好呢,】

而今,又有一塊“金子”掉進了東廠,沒根沒脈,帶著一股子酸氣【嫻墨:小方身上有酸氣,得了吧,自己修養不夠,看文質彬彬人,便謂有酸氣,人家還沒說你有俗氣呢,這孩子明明是嫉妒了,又是看小方能在很短時間內和督公談順談攏,感覺到威脅了,不招人嫉是庸才,這恰恰說明小方有本事,】,居然在督公眼裡,還能博得兩分賞識,【嫻墨:小郭是何等人,一眼就知小方比小程強在哪裡,小程只可幹些瑣碎,小方才是真能參謀大事的,】

這塊金子,此刻和自己相隔著五七個帳篷、兩三堆篝火,正以穩慢的步伐往前溜嗒,

瞧著這背影,程連安有種感覺,似乎那安靜只是假象,裡面有著一種別樣的掙扎,

痛苦如無形之水,只要存在,必會在身心中流溢,他相信自己的判斷,處理痛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曹老大的狠是一種發洩,呂涼的陰是一種埋藏,曾仕權的玩世不恭是一種逃避,康懷的平靜是一種擱置,在這堂堂東廠裡,除了督公,沒有誰的痛苦能逃過自己的眼睛,【嫻墨:痛苦使人成長,小程自己製造痛苦,倒把自己的天目給開了,】

倘若方枕諾是真心來投,那麼他受到督公的禮遇,期望得到了滿足,原不該有這種掙扎才是,

這樣想的時候,方枕諾已經走到了營寨的邊緣,,這營寨是臨時的,沒有寨柵,只有巡邏的哨隊時而經過,用腳步劃分出邊界,,他的腳步沒有停,慢慢悠悠,仍向前走著,無邊界的營寨和衣帶上的東廠腰牌,讓他的行動毫無阻滯,

程連安卻停下來,因為再跟上去的話,會走到沒有帳篷的曠地中間,那樣未免太過明顯,

一陣風撲過來,像給挑食孩子塞肉吃似地,將一股腥腐的氣味拍進他的鼻孔【嫻墨:何處想來,成天追孩子餵飯,能把人煩死,關鍵是你煩,他比你更煩,想著孩子表情,再配合此文字看,讓人哭笑不得,】,程連安臉色大苦,一陣嘔意又翻上來,卻忽然意識到:那曠地後面的樹林,很是熟悉,

“這個窮酸,難道要去看死人嗎。”他的眉毛微微地下沉,將眼睛壓得扁了一些,溢位森森鬼氣,【嫻墨:不知為何,有種日本人那種鬼頭面具眼的感覺……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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