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沫有些奇怪:“應該差不多了呀。”湊近來扒開沙土。只見李雙吉原面板粗糙的胳膊竟清嫩嫩的如水晶凍一般。不禁皺起眉來。說道:“看來是不成了。”
“啊。”她妹妹浪花低下頭。像努力思考什麼似地戳戳腦袋。忽然握拳在掌心一拍。建議道:“那還是埋起來吧。”常思豪趕忙攔住:“怎麼能埋。”浪花道:“你覺得燒掉更好嗎。”海沫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安慰常思豪道:“彆著急。咱們把他抬回村子去。也許村長還有辦法。”
常思豪忙不迭地點頭。撿起十里光陰和斬浪刀帶好。將李雙吉背在身上。隨同兩姐妹走入山谷。一路上但見小徑兩邊綠意擁擠。花藤纏樹。闊葉排刀。盡是一些從未見過的植物。地面上也是盤根錯節。佈滿奇花異草。樹林中蟲鳴鳥噪。偶有銀面小猴竄搖盪縱。騎枝抓撓。毫無懼人之態。更可見蛇行兔走。隱約閃爍。一現即消。
走了小半盞茶的功夫。穿過一處狹窄的石道。山勢豁然開朗。前方平地上有一圈茅草紮成圓椎狀的小屋。十幾名婦女圍在石灶邊擇菜洗果。幾個光屁股的孩子嘻嘻哈哈地跑來跑去。瞧見海沫姐妹帶來了生人。趕忙都躲到婦女們的身後。海沫問:“村長在嗎。”婦女們瞧著常思豪衣衫開露處那渾圓黝黑的肌肉。眼睛都有些發直。其中一個反應過來。指道:“在……在的。”另一個道:“我來帶路吧。”前一人擠住她:“洗你的菜吧。我去。”吵鬧聲中。海沫已經將常思豪引入了不遠處的大草棚。那兩個婦女相互埋怨著往前追。其它幾名婦女也都放下了手中活計。向村長的草棚摸聚過來。
草棚沒有窗戶。所以一進來便暗許多。常思豪眨眨眼睛。逐漸適應了這裡的光線。只見正對面的暗影裡盤膝坐著一位乾乾瘦瘦的老人。頜下一綹白山羊鬍子。頸戴五彩貝殼。腰扎破布麻裙。手邊擺著根枯藤柺棍。瞧面目。少說也有七八十歲了。屁股底下鋪著些乾草。左右兩邊擺了些泥碗陶罐。
海沫道:“村長。有人被水母蟄了。您給看看吧。”
村長眨眨眼皮:“啊。”
浪花湊到他耳邊大喊道:“有人被水母蟄啦。”
“哦。”村長搓了搓稀疏的眉毛。揮手道:“小事情。不是早教過你們嗎。往傷口撒點尿。埋上就行了。去吧。”
海沫道:“不行啊。好像這人中的毒不大一樣。”
村長:“啊。”
浪花又湊近去:“她說這辦法不好使。”
村長道:“啥。不可能。我瞧瞧。”常思豪不敢讓他勞動。趕忙將李雙吉放下來。抱到村長近前。把傷臂遞到他手上。
村長也不去看。用手指在李雙吉的胳膊上抓了一抓。發出“咦”地一聲。道:“這是三天前。暴風剛起時被蟄的。”
常思豪心想:“原來我已經在海上昏迷漂流了三天。”點了點頭。怕村長看不到。又大聲回答:“是。”
村長道:“那就對了。水母這東西很機靈。風暴來前六七個時辰。就能感覺出來。並且藏到深海里去。可是。偏有一種叫‘向風囡’的。喜歡在暴風來時。浮出水面迎接。這東西長得好看。毒也最大。可是照理說。它只在遠海才有。怎麼會到近海來了呢。”
常思豪回想自己在船上時根瞧不見岸。想必當時確是深入海中很遠了。大聲道:“我們確是從遠海上漂過來的。”
村長一驚:“啊。你不是我們村的。”浪花笑道:“當然不是啦。咱們村哪還有男人。”村長怒道:“我難道不是。”海沫搖著他胳膊道:“村長。這時候您就別說這些了。這‘向風囡’的毒應該怎麼治法。”村長吧嘰半天嘴。嘆道:“這毒厲害得緊。大概只有神仙能治。我是治不了了。”【嫻墨:前列腺罷工二十年……】
常思豪心中一片冰冷。望著李雙吉的胳膊。驀地拔劍出鞘。海沫道:“你幹什麼。”常思豪道:“我砍下他這條胳膊。也許人還能保住。”浪花笑道:“你這人真怪。村長都說了神仙能救他。你又何必砍他胳膊。”常思豪被她氣得沒脾氣。說道:“神仙能救。可是我又到哪兒去找神仙。”
浪花嘻嘻一笑:“神仙住得不遠呀。要不要一起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