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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點本】104四章 吃人 (2 / 2)

“據說他母親名叫郭懷紅【嫻墨:妙哉,】,是東廠大獄中一名女囚,”

“女囚,”

常思豪和秦絕響相互瞧瞧,對此都覺意外,

鄭盟主道:“是啊,郭懷紅當年也曾是江湖上一位女俠,名頭不甚響亮,至於犯了什麼罪,現在已經沒人知道【嫻墨:笑,怎沒人知,明明是政治犯,借古射今,以名字暗透其事,偏要用此筆盪開,真滑賊,】,有人說是她入獄之前便已有孕,也有人說她是遭到了獄卒的**,真相如何,更無可考【嫻墨:妙在無考,看懂者萬不可說】,郭書榮華隨母親的姓,落生時起的名字原叫郭苦【嫻墨:非小郭名字真叫“苦”,實作者又借字作科,織錦繡文章也,苦味入心經,正與懷紅相照,懷者,拆開是心不,懷紅,便是心不紅,在天朝心不紅,乃受非人之刑,遭無由之獄,方生此苦也,再深思,此牢在何地何處來著,屬誰所有來著,不必深言,悟者自知,悲哉我造苦中華,壯哉我天朝鐵獄,】,生他半年後郭女俠便死在獄中,那時小郭苦剛能坐起,還不會爬,有人想把他扔掉,卻被一個牢頭攔了下來,”

秦絕響一聲輕啐:“且,他倒好心,”索南嘉措閉目合十,唸了聲佛,

鄭盟主長吸了一口氣,緩緩嘆出:“唉……好心倒也未必,那牢頭救下小郭苦,在他腰上套了根繩子,拴在自己辦公的桌角,閒來無事,便褪下靴襪,讓他舔自己的腳癬,【嫻墨:寫一人食癬,正是寫億萬人民食癬,可怕的是人人如嬰孩,食而不自知,甚至產生奴性和依賴】”

小晴正端著茶盤上來,聽到這話表情扭曲,險些勾起嘔意,秦絕響哈哈大笑:“鄭伯伯,有這好事兒你怎不早說,”用肘尖碰了碰常思豪:“怪不得,怪不得,他那張臭嘴就吃不下香東西,哈哈,”常思豪知他說的是郭在小湯山吃臭豆腐的事,眉心微皺,以目示止,然而秦絕響笑得暢意,對此渾然不覺,

鄭盟主接著道:“那牢頭讓他舔上一陣,便往腳上灑些酒水,本意是為了祛除癬毒,沒想到卻成全了小郭苦,他無人餵食,每日只靠脫落的腳皮和這點酒水維持生命【嫻墨:人民跪謝天朝賞飯】,居然熬了兩個多月未死【嫻墨:兩月正是千年】,而且可以滿地亂爬了【嫻墨:我大中華民族生命力向來頑強】,那牢頭的腳癬也就此痊癒,大為高興,於是每天牽著他在牢裡爬著玩兒,也分一些犯人的湯水粥飯給他,就這樣讓他活了下來,”

索南嘉措合十禮讚:“因果本非由心而造,有些看似是惡行,往往也能種下善根【嫻墨:人間道德規範,往往害人,大家都如此,你不如此,則必被排斥,即是社會性的抹殺,正是人幫人活,人唾人死也】,他二人能各得其所,實乃機緣天定,我佛慈悲,”

鄭盟主道:“是啊,上天造物必得其用,造人亦必賦予其命,又有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孩子,竟能在東廠頑強生存下來,九歲做幹事,十四升檔頭,到後來力壓‘龍’、‘鬼’兩系群雄,登上副督公的位子,一路走到今天,”

其餘四人盡皆沉默,各有所思,隔了一陣,秦絕響問:“怎麼他後來又改了名字,”

鄭盟主道:“那是他有一年得到機會,去拜見大太監黃錦,那時馮保還在黃錦手下做事,算不上出人頭地,與郭相見之下頗對脾氣,聽他說名叫郭苦,說這名字不夠討喜,黃公公喜歡讀書人,你不如改名叫郭書,郭書榮華猶豫再三【嫻墨:何以猶豫再三,是大丈夫坐不更名,立不改姓故,】,見了黃錦,果然報了這名字【嫻墨:是丈夫從權了,人都要有這第一次,小程是自閹,小郭是改名,都可一嘆,】,黃錦對他也很是喜歡,除了加官進職,還給他起了‘榮華’這個字相贈,他為表示感激,把字加在了名中,以後便自稱郭書榮華,黃錦知道後很是歡喜,後來他能當上督公,於黃錦身上也大有得益,”

秦絕響笑道:“原來他也是拍著馬屁起的家,加上腳丫子、臭豆腐,算是他人生三大神器,【嫻墨:絕響是大戶孩子,人人仰著他,故不必拍人馬屁,不知馬屁人也有辛苦,】”

鄭盟主搖搖頭道:“其實在那之前,他已經功勳卓著,為人卻不討喜,所以一直難以發達,馮保的點撥,可說是他人生中一個重大的轉折,”

常思豪默默靜聽間,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天郭書榮華訓程連安也許並不是演給自己看的,

會不會,他是在這孩子身上找到了一點自己當年的影子,為自己的影子“犯錯”而心疼,訓程連安,也許真的是發自內心地在“為他好”呢,

一念及此,臉上澀澀泛起笑意,同時又感覺有一種莫名的恐怖與悲傷在心底漫延開來,忖道:“我在軍中吃人,為的是生存,程連安呢,他又何嘗不是,”【嫻墨:明點,此作者自解其文心、自釋其情懷處,《狂人日記》人人從小學就開始念,吃人二字,豈是為獵奇而寫,】

,,只不過他吃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他吃的不是血肉,而是天性、良心和靈魂,這些東西,要吃到一點不剩,才能夠在東廠活下來,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

常思豪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

程連安這樣吃了,是因為郭書榮華當年也這樣吃了,他們不但要吃自己,還要讓別人也吃,吃完了自己,再去吃別人,無限重複,無限迴圈,無限傳承,因為這是“為他好”,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只有這樣,大家才能夠活下去,於是每個人就不停地吃、吃、吃、吃、吃,

一念及此,胸口忽然湧起強烈的嘔意,

他發現,這件事比舔一個人的腳癬還要噁心,【嫻墨:理想主義受挫了,就走進現實主義,人人如此,少年叛逆,非叛逆也,是真性情,人老奸、馬老滑,非事故、成熟也,實戀龜殼溫暖,混世熬日月,雖生猶死,作者寫吃人,初用實筆,此處用喻筆,可知人之一物,不管從靈魂還是**,都逃不出被吃的命運,《狂人日記》中說歷史書中寫的滿滿的都是“吃人”,《大劍》則是把吃的過程寫給人看,噁心嗎,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作家在控訴,詩人在憤怒,觀眾在麻木,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腳癬者,“足下有病”是也,足下誰耶,就是你,就是我,是所有的人類,包括作者自己,】

然而……

“天下何處不東廠,”【嫻墨:再點再標,】

天下就是這般天下,任誰都無處可逃,無處可避,

程連安早已看清了前路、接受了現實,原來後知後覺的,只有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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