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從背後伸出來,掌中是一支細小的,長長的細枝,花還沒有完全開放,潔白的小苞嬌嫩欲滴。
他望著手中的花兒,緩緩地說:“還記得它所代表的意思嗎?”
“記得。”我彷彿墮入回憶的夢裡,夢中我們兩個,在花園裡栽種著各種各樣的花兒……那倒底是夢,還是真實的回憶呢?現在的我,已經很難把它們分得很清了。
“它代表著……,”三少的聲音有些沙啞:“幸福重新降臨。”
我明白他的意思,陷入深深的沉默。
他終於抬起頭,有些艱難地說:“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三少……”我流著淚,閉上眼睛,使勁地搖了搖頭。破鏡重圓,裂痕仍在,何況我的心早已全部給了別人?
“是這樣……我們……永遠不可能了吧……”我看不出他說這話時的表情是遺憾還是痛苦或是別的什麼。
忽然我的左臂一陣劇痛,原來是他用尖錐在上面刺透了一個洞。
他小心地,慢慢地把那支花的枝**傷口中去,輕輕地說:“我把它放在這兒,你一抬頭,就會看到它。”
“……謝……謝……”我抽搐著,每天的折磨使我變得有些遲鈍和麻木,我知道,這痛楚再過一陣就會消失,變得全無知覺了。
然而就在我漸漸在疼痛中麻木的時候,他就拿出了那支‘情人箭’,在我的哀號聲中,緩緩地、挫動著貫穿了我的**。
——“你在想什麼?”
我回過神來,看著他鐵一般的臉,那陰冷沉靜的表情是那樣的動人。
“是在想天月神刀吧。”他淡淡地說。
“你當初既然知道了我們的事,為何不對他和血神教下手?”
“我在等。”
“等?”
“等到我的力量強大到可以滅掉血神教,我要把他抓到你的面前,讓他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我還要等多久?”
“不會太久的。”他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我也在迫不及待地等著這一天。”
我長噓了一口氣,身上的痛楚有如火燒。“我……呆在這裡也有一年了吧……”
“嗯。”他淡淡地回答:“明天是你爹的忌日。”
“父親……”那張紅潤但有些蒼老的臉浮現在我的面前。如果當初我把血神教和千刀盟聯手的事告訴了父親,現在的格局又會是怎麼樣的呢?
“我會替你祭奠他的。”
“有心了。”我閉上了眼睛。
他的腳步聲漸漸向上、消失,然後是一聲熟悉的厚重鐵板合攏的聲音。
油燈彷彿一個有生命的精靈,歡快地閃耀著,我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再也找不到以前那個嬌豔無匹的女孩兒的影子。
愛,是否都要付出代價的呢……
天月神刀,你現在又究竟在哪裡呢?
在這昏暗潮溼的地下牢籠裡,我早已不能分辨白天與黑夜,它們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活著,是否活著,我更願意相信這裡就是地獄,那樣等我受盡了痛苦,至少還可以再轉世投胎重新做人。
我隱隱感覺到,彷彿有一種生存的意志在支撐著我,在我的內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再見到天月神刀的渴望。
那個經過訓練、媚術超群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企圖征服男人,凌駕於男人之上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那個渴望真愛的我才是真正的我,那才是我作為一個女人所該擁有的靈魂。
然而此刻鏡中的這個人,她真的還是我嗎?被摧殘毀滅的,是否不僅僅是我的形骸,還有我那顆彷彿不再跳動、不再火熱的冰冷的心呢?
劇烈的痛楚持續不斷地衝擊著我的大腦,我早已習慣不再呻吟。就這樣,漸漸地,失去意識……
頭,昏昏沉沉的,近一年來,**上的痛苦使我好像一直都沒有睡著過,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吱呀的鐵板開啟聲使我打了個冷戰。
他又來了嗎?我微笑著想。
與其面對這冰冷的牆壁和彷彿是接近永恆的孤獨,我現在反倒十分希望看到三少那張陰冷沉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