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絕響陷入沉吟,蔡生新緊走兩步在階下折膝跪倒,雙手高揖過頂,道:“秦總理事若不接手盟務,我等便長跪不起,”泰山派弟子也都齊刷刷跪倒,白拾英見他事事搶在前面,大感惱火,趕忙帶嵩山派的人也跪了,衡山、華山兩派也都效仿,盟中眾俠很多都是為學高深武功而入盟,拿劍家宏願只當個虛頭帽子而已,此刻一見風向大變,那些劍客都死了,跟著秦絕響又有武功學,又有錢花,較以前的清苦勝強萬倍,怎不高興,登時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同聲呼應,心裡有其它想法的,也都有個眉高眼低,至於明顯懷疑不憤者,更早被馬、陳二人清理在外了,因此在場餘人膝蓋一彎,都隨大家應了景,
“快快請起,絕響怎敢受各位如此大禮,”秦絕響下階來攙四派掌門,實在攙之不動,無奈嘆說道:“既然諸位如此抬愛,絕響也只好勉為其難了,今後大家都是一家人,願諸位能齊力同心,遵申前輩遺志,承前啟後,繼往開來,將劍家義理闡釋昌明、發揚光大,更使我盟能夠宏基再拓,興旺發達,”
眾人一聽臉露笑容,各自起身,馬明紹過來道:“請總理事為死難者家屬發放撫卹,”
秦絕響點頭,隨著他的指引,來到央坪東側,此處站著些婦女、兒童,都是盟裡玄元始三部劍客的親人,馬明紹逐個介紹,秦絕響一一親切慰問,從身後接過托盤,親自遞到家屬手上,眾孤寡無不感激稱謝,走到蔣昭襲家人面前時,只有一位婦女,一個小男孩,馬明紹介紹:“這位是蔣夫人和公子蔣扶桅,”秦絕響見那小男孩不過六七歲的年紀,身上穿著孝衣,頭裹白布,兩隻大眼睛黑黝黝的,甚是可愛,便蹲下身子逗道:“你叫扶危,好啊,以後長大了,可要扶危濟難呢,”
蔣扶桅稚聲道:“我是在船上生的,所以叫扶桅,桅是桅杆的桅,不是危險的危,”
“哦,”秦絕響打量著他,笑道:“你父只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怎麼就穿上孝服了呢,”
蔣扶桅道:“他若逃得性命,早也就回盟來了,怎會遲遲不歸,我父是因公殉職,盟裡的扶恤應該有他一份,總理事不許賴皮,”蔣夫人聽了最後這句,面上甚是惶恐,趕忙在他肩頭拍了一下,
秦絕響知道這必是夫人的授意,然蔣昭襲家中富有,夫人豈會貪圖什麼撫卹,此舉看似是爭,其實是向外示弱,表明不會再揪查真相,報什麼仇了,如今應紅英母子已經伏誅,她這弱是向誰來示,看來修劍堂血案不是那麼好遮掩的,盟裡聰明人不少,日後有機會還得再深入地收拾一下人心,當下笑眯眯地道:“不賴皮,不賴皮,”回身接過托盤交在他手上,蔣扶桅道:“謝總理事,”秦絕響摸著他的腦袋,眼睛往蔣夫人臉上掃去,笑道:“真乖,”
馬明紹繼續向前,又介紹下一位:“這位是申遠期的胞妹申雪,”申雪手按胯側,向秦絕響盈盈一拜,口中道:“申雪給秦總理事請安了,”秦絕響見她約摸二十一二歲的年紀,卻未曾開臉,顯然仍待字閨中,一襲厚厚的大紅裙襖裹得嚴實,瞧不出身材,但外露的頸子手腕都顯得細伶伶的,長得眉目清秀,倒也有兩分姿色,當下說道:“申遠期雖亡故在數月之前,但也是二洛整個大陰謀的受害者,絕響與遠期兄曾有數面之緣,思來深為痛切,”申雪道:“多謝總理事,”道謝之際低眉落眼,頗具媚態,秦絕響端托盤遞出時,看得略一恍惚,就見她身子猛地一旋,,
紅襖裹風甩起,
那大紅棉襖一起來便發出“嗆、嗆”聲響,襖邊伸出數十片羽毛般的刀鋒,二指來寬、長達半尺,精芒閃亮,如鋼鷹展翼,秦絕響見勢不好,趕忙蹲身下勢,托盤撒手,,數十把刀鋒貼面而過,,
間不容髮,一柄短劍已刺到眼前,
這一劍來勢速度之快,無與倫比,迫面寒光直驚得秦絕響瞳仁緊收,他拼盡全力向後仰去,同時脊椎一湧,,
王十白青牛湧勁何其強勁,瞬間將他身子彈丸般崩射而起,一個跟斗落地,已是三丈開外,
“嘩啦”托盤落地,銀破紅封,滿場譁然,
秦絕響只覺臉上火辣辣地,伸手一摸,左腮邊有道大豁口,從頜弓直挑到顴骨,一時額角冷汗竄如驚蛇,心想這申雪武功怎會如此之強,這一劍之快,恐不在廖廣城之下,抬眼看時,申雪兩臂鷹張,紅襖下鋼鋒映日,身前卻多了一個女孩,歪歪的小辮,紅紅的臉蛋,手裡一柄小劍,正向自己怒目而視,
他一見這女孩,登時明白:她是藏在了申雪的衣下,在襖刀甩起同時出劍,刺向自己即將閃避去的方向,這一劍不知試練過多少次,已將所有一切拿捏算準,志在一擊必得,自己能逃生不死,已經是幸運之極了,
此時不少人都看清了那女孩的面貌,都驚呼起來:“是小晴,”“是鄭盟主的女兒,”
“嗆嗆嗆”拔刀聲響,馬明紹帶人將申、鄭二女圍在垓心,
鄭惜晴知道這一擊不中,自己二人已再無生機,甩手將小劍甩在地上,昂然引頸待斃,
秦絕響心裡明白,此時對她二人動手,必然大失人心,改臉笑道:“原來是小晴妹妹,那天打得亂馬人花,搶救屍體時唯獨不見了你,我還擔心呢,派人四處尋找你的下落,怎麼今天倒和哥哥動起手來了,怕不是心裡有什麼誤會罷,”
小晴氣得渾身顫抖:“誤會個鬼,是你殺了他們,人是你殺的,”
這話一出口,在場群俠一片譁然,
秦絕響道:“妹妹,盟裡這麼多人都在,五派中有四派掌門人也都在,天地良心,咱們實話實說,你說人是我殺的,那我問你,徐老劍客是我殺的,”
徐老劍客是中了廖廣城之掌,斷了心脈而死,小晴自不能安在他身上,說道:“不是,”
秦絕響道:“你爹爹鄭盟主可是我殺的,”
鄭盟主是死在廖廣城的兩記魚龍震下,小晴想起父親慘死情狀,淚水湧出,搖頭大聲道:“不是,”
秦絕響又道:“荊理事是被廖孤石一劍穿身而死,自然更不是我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