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桓恕。”皇上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劉桓恕:“就由你護駕,回宮。”
“陛下!”白楚熤趕緊喊道:“此時回宮非同小可,還是由臣來護駕,叫劉參將留下。”
旁邊人也附和:“是啊聖上,此刻夜已過半,火起的又蹊蹺,還是大將軍護駕最為妥當。”
皇帝虛眼看看獵場大火,隨後大手一擺:“事不宜遲,走吧。”
而後便帶著一眾人朝山下去,好容易想見,一個字都不曾講過,陳如英便要回到那個富麗堂皇的囚籠中。心頭萬種不捨,最後也只能咬牙離去。
榮長寧帶著榮若默默等在一旁,眼看著白楚熤跟隨聖上先行。
劉桓恕跪在原地恭送聖駕,直到人都走盡了都不曾站起來。榮長寧見了推推身邊的榮若,榮若會意,過去提醒了句:“劉參將,聖上已經下山了。我扶你起來吧?”
見劉桓恕不吭聲,榮若便低身去扶。膝下石子硌得膝蓋刺痛,劉桓恕略顯吃力的站起來,頷首謝到:“有勞世子……”
“劉參將!”見他要走,榮長寧忽而叫住他,多少想要叮囑的話都顯得無力,尋思到了最後只剩一句:“保重。”
劉桓恕回眼對榮長寧拱了拱手:“你和阿熠有心了,火勢迅猛,榮二小姐隨禁衛軍先進城,路上小心。”
榮長寧點點頭,看著他奔著大火去。
回皇城的路上,榮長寧便在不斷回想,剛剛聖上是否主意到劉桓恕與陳如英神色之間微妙的變化。
可就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北郊的火燒了整夜,並沒有查出什麼蹊蹺來。只是說膳房裡著了火,趕上山裡風大才燒了半片。
處置了幾個人,這事便作罷了。
到底有沒有蹊蹺,想必劉桓恕自己比誰都清楚。
本以為春獵那場大火會就此結束,可偏偏這個時候,聖上下旨拍劉桓恕駐守疆域,掌管疆域通辦府。
榮長寧便默默在心底懷疑,這和北郊那場大火有關係,可自己卻也無能為力。
白楚熤去送人出城的時候,榮長寧在綰清院的花架子旁站了許久,林姑姑捧了盞茶過來輕聲提醒:“小姐,麓笠院重新翻修過了。您看什麼時候,接姜氏入府?”
榮長寧回過神,接過林姑姑遞來的茶碗:“再等幾月,母親出了喪再說。”
“最近閒暇,小姐是不是要去白府走動走動?”
“我閒暇,嶽楚兒也閒暇。”說著榮長寧握著茶碗搖搖頭:“她就等著碰見我好找我的晦氣呢,還是不去的好。”
“那小姐去長街街尾的蘭澤巷看看姜氏和六小姐吧?畢竟您出閣後,世子和侯爺起居都要由姜氏照料,小姐多去走動走動,往後若是世子調皮,她也好念著小姐的面子。”
榮長寧仰頭看著樹上鳥雀啾啾的鳴叫,林姑姑的一席話倒是提醒了她,於是回到:“也罷,四方院裡待的也煩悶,那就去備些禮瞧瞧吧。”
“誒。”
長街繁華熱鬧車船輻輳摩肩擦踵,可越往街尾越冷清,到了最後更是安靜得只能聽到馬車的聲音。
小冬掀起簾子朝外看,眼見都要到了城郊。父親的那幾個外室裡,也就只有姜氏才住得如此偏遠破敗。
眼看到了蘭澤巷,巷口小童轉著圈的圍著個小姑娘跑,嘴裡唱著小謠,其中一個男童衣著女華貴,看起來像是城裡過來的。
他踩著小姑娘的手,頤指氣使的喊著:“你一個小野種,見到本少爺怎能不跪?!我告訴你,若你還是這般倔強惹了我生氣,往後便更沒有好日子過!若你順從些,我和我爹說說帶你回去,以後就伺候我。伺候的好,等你及笄收房做妾也不是不成啊。”
話音剛落周遭都不小孩都跟著鬨笑。小冬顰蹙著眉頭,十分反感:“小孩子居然這麼惡毒?”
剛想放下簾子,卻見那跪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似曾相識,忙又看了一眼:“小姐,那個好像是六小姐!奴婢替您送過幾次東西到蘭澤巷,那就是六小姐。”
榮長寧忙湊過去看:“那個小丫頭,是榮薺?”
“是。”
榮長寧放下簾子:“停車。”
小丫頭不停的抽泣,懷裡還緊緊抱著剛買的半包蜜餞。喊著眼淚垂眼看著地面,更是不敢大聲啜泣。終於她的眼角瞥見一雙白色的雲錦鞋,天青色的外袍,雲白色的衣裙。
來人停住腳步,問了一句:“你是榮薺?”
小冬一把推開那個衣著華貴的男童,榮長寧蹲下來扶起榮薺,拍了拍布衣上的灰塵。零久文學網
榮薺抽了抽鼻子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