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城的一棟別墅裡,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安的在房間裡踱步。
中年人神色不太好,眼中遍佈血絲,很明顯的睡眠不足。這也難怪,他快要天亮的時候才睡著,而這才不到八點鐘就被一個電話叫醒了,睡眠不足是肯定的。
中年人真正的姓名除了少數幾個相識甚久的人之外沒人知道,但是都知道他姓柳,平常見面了也都叫一聲老柳兒。
這稱呼方式有點奇怪,但是經常在黑市上來往的人也都見怪不怪,在黑市上沒人拿真實姓名出來,頂多報個姓氏方便稱呼罷了。作為萬字黑市在河東城的重要頭目,老柳兒自然不會將自己的真名實姓暴露給所有人知道。
凡舉黑市,都有一個自己的字頭。這個字頭就很隨意了,基本上是黑市的建立者想用什麼字頭就用什麼字頭,但是這個字頭一旦確定下來這就是一塊招牌,除非這黑市倒了或者被人平了或者原本的掌權者被人篡位了,否則這字頭是不會改的。
萬字黑市在河東城立足頗久,根底不在這,但是財雄勢大,牢牢的把控著河東城以及周邊幾個城市的黑市交易。
前段時間,河東城有一個在本地經營了數十年的一個叫白鵬的,想開一個黑市,卻還是被作為外來人的萬字黑市拆錦卸骨大傷元氣。
不是猛龍不過江,這話一點沒錯。對於河東城以及周邊城市裡幹古董這一行的而言,萬字黑市就是那條過江的猛龍。
只不過現在這條猛龍,卻出了問題了。
“叮鈴鈴……叮鈴鈴……”
被老柳兒一直拿在手裡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電話號碼,急忙接通了電話,急切的問道:“怎麼樣?那些買家怎麼說?……什麼?!”
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回覆,老柳兒的聲音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沒告訴他們那跟咱們沒關係麼?……不信?媽的!跟他們說啊,咱不可能因為這麼一件事就幹這種自己砸了招牌的事啊!……也說了?……好……好。”
老柳兒閉了閉眼,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來,很是疲倦的在老闆椅上坐下。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低聲道:“去查……去查,到底是誰幹的,把他給我找出來……去吧。”
結束通話了電話,老柳兒看了看手中的手機,古怪的笑了笑,而後臉上顏色瞬變,一揮手,將面前桌子上擺放著的東西盡數掃落在地。
砰砰啪啪的一陣響動之後,老柳兒心頭的那一股怒氣似乎緩解了不少。他將手中的手機隨後丟在桌子上,無力的靠著椅背,輕輕的揉著脹痛的太陽穴。
事情得從今天早上叫醒他的那個電話說起。就在半個小時之前,一個華陰城的電話叫醒了老柳兒,然後告訴了他一個讓他渾身顫慄的訊息:昨晚有人透過老柳兒在華陰城的熟人聯絡了官面上的力量,於夜間在華陰城的進城路口設卡盤查來往車輛。原因好像是有那麼一個牽涉數目不小的黑市在華陰城舉辦,華陰城方面也是因為這訊息是老柳兒的熟人帶來的,也就相信了。
設卡盤查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效果,沒有什麼攜帶著許多古董的車輛被找到,可以說是徒勞無功。
這訊息也是華陰城方面老柳兒在**機關中的熟人剛得到的,他直覺覺得這訊息不對,便趕緊將這訊息告訴了老柳兒。
何止是不對,簡直就是災難。
所謂江湖,有一套自己的做事規則。這些規則中最首要也是被無條件遵守的那一條就是,不管發生了任何事情,都不會知會官面上。如果官面上得到了訊息那是兩說,但是絕不能因為任何兩方鬥爭中出現的問題而尋求官面上的幫助,更不能借著官面上的力量打擊同為“江湖人”的同行。
這是首要的規則,也是江湖中的雷池,任誰都不敢明目張膽的越過這規則一步。只要踩過了這條線,那就是誰踩誰死,沒人會再和這種勢力有任何生意上的合作。不管是多大的聲望多大的權勢,全都一樣。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被人知道”這麼做了。要是沒人知道的話,那自然是風平浪靜全然無事。話說回來,比較成氣候的走偏門的,怎麼會和地面上的官面兒沒一點關係?這年頭不和官面上打好關係那就是自己作死,根本就生存不下來。
不過有關係歸有關係,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會有事。但是借用官面關係打擊同道然後又被人知道了,這就和“和官面上有關係”是兩個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