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低落在鄭錚臉上的時候,鄭錚下意識的動了動腦袋,似乎是在躲避著。不過這躲避卻是徒勞,等到他下意識的躲避的時候鮮血已經滴在他臉上了。
鄭錚的右手輕輕的擦了擦臉,手指上那黏膩的觸感讓他的身體猛的一僵。片刻之後,鄭錚將右手從臉上拿下,輕輕的捻動指尖,手指上那異樣的滑膩感就更加的明顯了。
一條人命……
這不是什麼大片,也不是一個什麼故事,這是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現實,而這現實血淋淋的:一個先前還鮮活無比的生命,在那麼一剎那的驚變之後歸於塵土。
實話實說,鄭錚並不知道這山洞會用怎樣的方式被開啟,更不知道這山洞後面還會隱藏著這種大殺器。對於小五的死,對這毫不知情的鄭錚實在是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負擔,這是一個不幸的意外罷了。
但是,假設鄭錚在山洞開啟之前就知道這後面會有這麼一個大殺器,那他會怎麼做呢?他會制止小五,讓他免遭厄運麼?
鄭錚的指尖捻動著那一絲鮮血,心裡並沒有多少緊張害怕,而是在一遍一遍的反覆詢問自己:如果自己在之前就知道這裡會有能致人死命的機關,自己會提醒小五麼?
這個假設並不是憑空的假設,要知道現在離鄭錚不遠處就有一個還帶著體溫的新鮮屍體。這個假設是建立在事情已經發生的基礎上進行的,那就是:如果鄭錚在之前就知道小五會這麼死掉,那麼他到底會不會提醒小五規避?
憑空的假設和身旁就有一具屍體的假設,意義完全不同。想殺一個人的想法誰都可能有過,恨到極點可能任何殘酷的手段都會在自己的幻想中用在那個仇人身上。
但是當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之後,再去想如果事情回溯到之前,自己會不會這樣殺了他——可以這麼說,只要不是殺父奪妻之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在見到一個人慘死在自己面前之後再去想這件事情,想法都會改變的。
鄭錚對自己的內心做的,就是這種有血淋淋的旁證的拷問。
一遍一遍的對自己的拷問下,鄭錚得出的答案都是相同的。
他不會。
他不會對小五有所警示,甚至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會推波助瀾一下,加速小五的死亡。
很多人都會有殺心,但是卻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下得了手。畢竟在一個正常人所受到的教育以及自身的想法中,殺人這種事情是最不能跨過的雷池,即便是再想幹掉一個人,卻也不會幹這種事情,這就是所謂的“有殺心,沒殺意。”
而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的鄭錚,就是屬於那種“有殺意,有殺心,下的去殺手”的人了。
得出了答案之後的鄭錚心裡放鬆了一些,一直橫在他心裡的一個問題在他得出結論之後,已經不再是問題了。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呆呆的看了小五的死屍一陣的徐三醒過神來,狀若瘋虎,兩步走到鄭錚身旁,蹲下身來一把抓住鄭錚的衣領,赤紅的雙眼緊盯著鄭錚,殺意濃的令人窒息:“他怎麼會死的!他怎麼會死的!啊!”
徐三雖然和小五的關係不錯,但是在讓小五去開門的時候徐三就已經做好了讓他趟雷的準備了。在徐三心裡,他對小五的死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預料,如果說他對小五的死有多難過的話那就是笑話了,讓小五去開門的可是他。
他之所以表現的這麼憤怒,其實不過是他內心的後怕需要宣洩一下而已:如果,如果剛才開啟大門的不是小五,而是他,那麼現在躺在地上**混著血液流了一地的就是他了。
想想自己意動之間就等於在死亡線上走了個來回,這讓徐三如何不後怕?
所以,他需要找那麼一個人,好好的宣洩自己的後怕以及差點橫死當場的恐懼。
鄭錚轉過頭,雙眼冷冷的看了徐三一眼,那種平靜讓暴怒中的徐三也下意識的背心一涼。鄭錚輕輕推開了徐三抓住自己衣領的手,雙眼平靜的看了徐三一眼,淡然道:“他怎麼會死的?你不清楚麼?他是替你死的啊。”
鄭錚這一句話正好點住了徐三的死穴,徐三的所有憤怒在這一句話之下都顯得那麼可笑和虛偽:畢竟讓小五去開門的,是徐三,而不是鄭錚。
徐三看著鄭錚那平靜的都有些冰冷的眼神,愣了一愣,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稍後,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的一句話給打發了的徐三回過神來,他看著鄭錚那平靜的雙眼,心中無名火起,相比之前怒氣更甚:“我他媽不管!我要你給我的兄弟陪葬!”
說著,徐三一把拉過鄭錚的後衣領將鄭錚拖倒,將他拖到一旁,離小五不遠不近。
這一拖之下,鄭錚左手的食指自然不能再插在石壁下的小圓孔裡。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