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船駛進港灣之後,就一直停靠著卸貨。昨晚幾乎通宵都是集裝箱碰撞的聲音,但是對於我來說,似乎並不影響睡眠,反而像鋼琴彈奏曲,有催眠的功效。
約克跟我聊到凌晨,才願意走去,他一直在問我追求史麗芬的辦法,我心裡想:我又不是戀愛專家,怎麼這個傻小子老是要問我呢?他的最大情敵託姆可不是什麼白馬王子呢,史麗芬似乎對他一往情深,但是這個託姆是心裡有人的啊……該不該告訴他呢?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不說。
第二天中午時分,我們的船卸完貨,開始繼續往前開。
經過了日本的兩個港口之後,我們開始穿越太平洋。按照海森船長的說法,穿越整個太平洋需要12天時間。在這12天裡,我們完全與世隔絕,只有新鮮的空氣和寂靜的夜晚陪伴。
果然,我們在各種各樣的天氣中迎來黎明,然後又駛進黑夜。
“人們經常想象海上的日出和日落,”海森船長說道,“但除非親身體驗,沒有人能想象海洋究竟有多麼廣袤無邊。”
他看著那些航海圖,給我講解著——每天和海森船長聊天,我都能學到很多航海知識。
我掐指一算,從第一天登船,到現在已經第八天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啊……劉醫師和韓冰還是沒有發來任何資訊,不過,我想,再過幾天吧,如果劉醫師還是沒有發來,我就嘗試著用船上的海事衛星了,畢竟現在跟船長已經這麼熟了。
我必須在下船之前,瞭解清楚秦鶴金那裡的具體情況,只有這樣,才能做到胸有成竹!
“船長,我登船到現在已經八天了,每天都是風平浪靜的,看來,我們還是挺幸運的啊!”我用望遠鏡看著遠方的海面。
“是啊!因為有你這個幸運星呀。”海森船長笑著說。
“不過,也不是總這樣風平浪靜的……有時候,還是會遇到暴風雨!那就很麻煩了。”他說。
“暴風雨是不是很嚇人?我只是在電視和電影裡看過……那些嚇人的場面。”我看著一望無際的海平面。
“暴風雨總是避免不了的,我們總是希望儘可能預測貨船的執行狀況,但海上的天氣卻是最變幻莫測的……我每次航行,幾乎都會遇到一兩次,但大部分都是可以接受的中小型風暴……”
“可以接受?那……大型的暴風雨呢?”我好奇地問。
“那就是很猛烈了!如果遇上了一場真正的巨型暴風雨,任何數碼裝置都無法真實記錄那一刻壯闊的景色。上次航行途中,我們遇到一個比較巨型的熱帶風暴,它呼嘯著捲起海浪,在黑夜裡不斷襲擊著我們的船。船上的貨物發出尖利的聲響,船體劇烈搖晃,在海水和狂風之間掙扎。唉……經過那個驚魂難定的無眠之夜,大家終於安然度過風暴。”海森船長感嘆著。
“啊?這麼恐怖?海浪很高是嗎?”我瞪大眼睛。
“是啊……那些浪,會突然變得很大,十幾米都有,我們的船很大,還好一些,如果是小船,那就完全被淹沒了!所以,每一次遇到這樣的巨型暴風雨,我們都是膽戰心驚的!過去之後,每個人都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吶!”約克翻譯道。
……
海森船長沉吟了一會。
接著,他忽然說:“貨船的遠洋航行,在遇到暴風雨的時候,給了人們以感受自然的力量,洞察人性本質的機會……”
我聽了這一句,內心忽然咯噔一下。
海森船長必定是遇到過什麼難忘的事情——看著他堅毅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了很多……
“但願我們這一程,不要遇到那樣的巨型暴風雨!”約克馬上說。
“不用太擔心,就算遇上了,我們也不要太害怕。世界上的事情,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既然來了,我們就好好去應對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海森船長看著遠方,表情嚴肅。
我從他的神色裡,忽然感受到一股不一樣的力量。
“除了暴風雨,在海上遠途航行,最擔心的,應該是海盜了吧?特別是貨船……船上的東西又多,那些海盜垂涎欲滴呢。”我馬上轉換一個話題——不過我也真的是感興趣,因為對我這個航海白痴來講,如何抵禦海盜無疑是最刺激的話題。
海森船長聽了約克的翻譯,馬上笑了起來。
“是啊,海盜是經常會有的,但那是以前的時代了!我駕駛的船舶,曾經在途經亞丁灣的時候,遇到疑似海盜船舶的漁船,但他們也只是遠遠地跟隨著,或者相互以訊號打聲招呼……我們的船很大,他們完全爬不上來,不過被跟著還是會有點緊張……”海森船長回答,表情有點搞怪。
“專業海盜會僱傭年輕的窮人,讓這些窮人襲擊30004000TEU左右的小船,等船被控制後,持有專業裝備的海盜才會登船。現在亞丁灣,很多船公司也會僱傭保安公司,為船舶專門護航……所以,我們也不用太擔心這個。”約克補充說了幾句。
“十年前猖獗的海盜,近期在南中國,馬六甲海峽也有出沒。”海森船長指著航海圖向我講到。
我看著那個航海圖,點點頭。
“索馬利亞海域的一大土特產就是海盜,這個估計你都知道了,不過,那是以前的時代了,現在絕大多數的索馬利亞海盜都被打回老家了,沒有海盜出來刷存在感,海上的保安都覺得日子過得有點沒勁了……”海森船長嬉笑起來看著我。
“哈哈哈……”我被他幽默的語句逗笑了。
我拿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船長,加勒比海呢?那裡不是也盛產海盜嗎?”我問。
“你是想問你要去的那個島國是吧?聖文森及格瑞那丁啊……那裡是加勒比海盜的拍攝地呢……到處都是海盜呀!不過全是假的!哈哈哈……”海森船長笑得前俯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