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沛然大雨。
於曄正裁度事宜,不巧刑部來了位不速之客。
“於郎中,別來無恙啊。”
他猛地看去,那人正是監察御史鍾處勤。
於曄陪笑臉,“鍾御史,您怎麼大老遠跑到這來了?”
其實尚書省離大理寺不過一刻鐘的腳程,可像鍾處勤這類人是不屑來的刑部的。監察御史分察百僚,巡按郡縣,糾視刑獄,肅整朝儀,地位卑微卻手握檢查百官的權力。於曄與鍾處勤並不熟識,兩人地位懸殊,且不在一個地方當官,如果不是因為郭明達禍起,他們之間估計以後也不會有交集。
“卑職來是想請刑部堂官隨卑職走一趟。”鍾處勤捋鬍子,話輕但分量重。
於曄卻說:“不知道鍾御史此話何意?”
他正忙著複查其他的卷宗,明日便要遞交侍郎,現在和鍾處勤去御史臺,恐怕會耽誤了大事。
“有位重要的證人,需要郎中親自審問。”鍾處勤言辭犀利,好像不會讓他溜了似的。
於曄默然許久後,才說:“可是明日就要考功,我還積壓了幾十卷沒看,改日再說吧。”
鍾處勤眼睛眯起來,對於曄深深不悅。出言諷刺道:“於郎中連御史大夫的話都不聽了?”
他在御史臺資深年久,又在監察御史位上任多年,少有人能入他的眼。即使於曄官比他大,他也照舊不買賬。
於曄氣惱,“御史如此不遜,也是御史大夫教的?”
他倚仗宋文遠也得看在哪吧,到刑部還放肆。他氣不過也是常事。
鍾處勤拿出張手書,“郎中您看了這個,自然曉得我為何連夜趕來。”
於曄放燈下瞥了眼,忙起來向鍾處勤說:“鍾御史,得罪了。您在這稍等片刻,我尋人代我前去。”
鍾處勤點點頭,“也好。”
於曄到耳房找張少聰,“張主事,有件事需要你即刻到御史臺偵辦。”
張少聰正吃夜宵呢,嘟囔道:“什麼事呀?”
於曄冷了臉,“到御史臺審證人,速去速回。耽誤了,考功裡我記你大過。”說罷,他就把張少聰揪起來,“還不快走,留著你生孩子嗎?”
張少聰頓感無奈,自己的夜宵還沒吃兩口,就被上司丟到御史臺。“郎中,啊,您說的是要幹嘛?”
於曄沒再搭理他,他自己還忙活不過來,於是急匆匆地把人交到鍾處勤手裡,也就了事。“鍾御史,人我已經帶到了,張主事是我最看重的下屬,他,我信得過。”
張少聰頗為無奈,心裡又壓著煩惱,自己好不容易盤算好要吃餛飩,結果於曄一來就全沒了。
他忙說:“鍾御史,事不宜遲,我們快到御史臺吧。”張少聰壓根不想大晚上審人,尤其是在那烏七八黑的牢獄邊。
“不急這一時,既然是三司一同,就要再找大理寺的人。”
張少聰毫無懸念,就知道肯定是莫超那個懶蟲。他忍不住白眼,到最後又是自己幹所有人的事情。
他派人去他家裡,然後就和鍾處勤到御史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