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些惡行曝光,齊戈就逐漸疏遠他了。即使可以透過制度的漏洞逃避罪行,也逃不過周圍人的目光。
齊戈帶著懷疑,“小然啊,進來吧。”他手上的書是《肖申克的救贖》,其實他放在書架上從未看過,那本書第一次被翻開還是因為秦然對它感興趣。
杜弗蘭先生用假名越獄,而秦然有很多偽名,施連就是其中之一,然而活在虛假中只能勉強減輕自己的負罪感,而不是自我的救贖,更像是換個地方住監獄。監獄裡面的人可能無罪,監獄外面的人可能有罪。生活猶如監獄,而他被困在牢籠中。哪怕他並非毫無底線之人,但實在是被重擔壓得喘不過氣。
“我想你應該看看它。”
秦然好像是顫抖著接下這本書,好比拿到《聖經》和《馬太福音》。但他沒有翻開,只是肅穆地放在了包裡。
時隔一年,他重新審視這間書房,簡單質樸,而且充滿書香+。
從生活中的毫末便能透視一個人的內心,精巧的小擺設諸如放在中央的清代自鳴鐘,表面上能看得出來老師是重時間觀念的人,實際上那個自鳴鐘誤差在三分鐘左右,可看出只是欣賞加上一點點提醒,當然還有他對歷史的熱愛,可惜如偏差的三分鐘一般,僅僅皮毛罷了。
他的視線更多是被老師的神情吸引,質問、遺憾、悔恨甚至還有更多他猜不到的心情。
秦然算是熟悉自己的老師齊戈,他是位出色的心理師,更是個值得尊敬的老師。他能走到今天,亦是得到老師的諄諄教誨。
秦然和婉地說:“老師,請問您找我來有什麼事?”
齊戈說:“我想你該知道。”
這比罪行當眾曝光更為痛苦,但他卻平靜地承受了。
“我知道,我為了秦家,做了無數的事。有的惡劣,有的卑鄙,有的殘忍。”秦然的笑意陰森且詭異,當然還有無所畏懼。
“你倒是承認得快,從總統府前的示威起,我就猜到是你在背後搗鬼。你們秦家不缺青年才俊和高官政要吧,為什麼要做下三濫的事情?”
秦然說:“為了秦家永遠的事業,為了千秋萬代。”
很久很久以前,長輩們給他們這些後生灌輸的就是秦家人一生都要為了秦家。聽起來有點像洗腦,但這的確比洗腦更為管用。一句、兩句,叛逆的青年會忽視,但一千句時就會成為連說話者自己都深信不疑的真理。
他並非行將就木的老人對真理佩服的五體投地,他一直是將信將疑的。但他從未想過脫離秦家,脫離這個給予他安逸,讓他過上富貴生活的秦家。他想這不是惰性,而應該稱為習慣,或者是同化。不光會順從,而且還會將這一切發揚光大吧。
這比惡的平庸性更加罪惡,或許是既得利益者為了利益擴大化而進行的“壓榨”,凌駕於個人之上。
齊戈失望地說:“看來我真不應該教你。”
“老師,我很感激您能傳授我知識。”
縱使齊戈是享譽世界的心理學家,也會有琢磨不透的時候。“為什麼不能向好呢?”
秦然笑道:“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但正因如此才要拼命維護已得到的,以便於得到更多。”
“你的野心還真是不小。當曉乙問催眠周覺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搞得小動作。要是你還有點良心的話,趁早收手吧。”齊戈吝惜言語,自知無法說服他,所以簡短的提醒他罷了。
秦然笑意愈深,“我更忍受不了挫敗感,過去我一向堅信自己是最出色的那個,即使被擊敗,也終究能超越。”
秦家的生存法則就是自然的優勝劣汰,從他勝過裘立的那一刻開始,那個瑰麗的世界就映照在眼前。
“所以你才向我的助理打聽催眠的事。”
他掃了桌上的檔案,“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況且做好了還能挽回秦家的名譽,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