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淅瀝雨,待到次日拂曉初停,然後生了微薄的霧,想必不久就會晴了。
菀昭已描眉大妝,著羅裙,裝扮是從容莊重。“快走吧,還急著給老太太拜壽。”
她攜了湘蘭和清蘅兩個丫頭,齊為老夫人拜壽。
老夫人坐於屏風榻上,一身華服,端的是貴不可言。
“祝老太太福壽安泰。”
不一會兒,就有各府派遣使者來為越國太夫人祝壽。越國府已然落魄,太夫人七旬之慶,只延請親友,但就是這樣合族中,也有人推託不來的。於是這場壽宴,便淪為普普通通的家宴。
這還是好些的了,按往年,太夫人的壽宴都被小輩一飯帶過了,能送壽禮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怡園乃是興化坊中門可羅雀之地,門庭緊閉,內外兩相隔。能記住這個日子的人,也不過是寥寥數人矣。
來的大多是馮家、劉家、韓家的人,都是相熟的親戚。更不見外客,能見到一兩個外人全是賴著戶部尚書馮堅的臉面。只是尚書本人不來,僅託了夫人周氏拜壽。
馮堅自幼養在劉老夫人身邊,卻不和老夫人親近。他少時還能尊敬大母幾分,等馮滔一死,本性便暴露了。他只尊生母,不尊大母,所以一等爹伸腿去了,便弄得雞犬不寧。若不是老太太拿禮義彈壓著,他早將怡園鬧了個天翻地覆。這些家醜被瞞得緊實,菀昭也只聽下人無意中聊到。
這場宴席冷冷清清,不見有人談笑,僅僅是一片寂靜。
等開宴了,她也沒見到表哥表嫂。後來問了琳琅才知道,因房夫人染了病症,他們二人怕老太太沾上病氣,於是都不能來了。
菀昭索然無味,也只能勉強熬過去了。
晌午用過飯食,賓客便散了。
“不去陪太夫人,怎麼在這發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揶揄別人。
其實菀昭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只是無心理會他罷了。
“這丫頭是著了魔嗎?連我都不見了?”裴緒笑道.
菀昭只道:“我覺得有些冷清罷了。”
裴緒笑盈盈地道:“冷清?人挺多的啊。該不會是覺得那飯菜做的不香?”
“哪有?我是覺得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偏湊來了。”菀昭的下半句,分明就是諷刺裴緒的。
裴緒只道:“好,我不該來,我走,行吧。”
他說走,菀昭倒是捨不得了,“別,我求你辦的事,你還沒有個交代呢。”
裴緒懊惱,又乏味地道:“不就是找個姓張的大夫嗎?那個叫張平國的?人我都幫你拿住了,現在正在萬年縣衙裡關著呢。”
菀昭驚訝,“這麼快?”
“是啊,託了人,自然好辦事。”
她微微笑著,“謝謝。”
“總算給了個笑臉,我還以為你要一直像剛才那般和我說話。”裴緒本來興致挺高的,讓她這一弄便乏味的很了。
“我近來沒件事順心的,好像有人處處給我使絆子。”雖沒人敢在明面鬧事,但暗暗覺得不順。
裴緒聳聳肩,“誰會對你個姑娘家做什麼?”
菀昭只搖搖頭,“許是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