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曄與裴緒素昧平生,只是相識的陌生人罷了。即便有耳聞,他也摸不到底。不過看樣子,應該還算安分。
“給你卷宗。”
於曄心想跑這一趟就為了這麼幾疊紙,可真夠受啊。硬著頭皮笑道:“多謝舍人。”
裴緒微微一笑,“郎中請坐吧。”他給他倒了杯茶,並殷勤地遞了過去。
“謝謝。”
於曄有些錯愕,為什麼他突然要留自己,難道是為了郭明達的案子嗎?
“卷宗我看過了,裡面有些地方不太妥。不知道郎中是否也有同感?”
他試著回憶卷宗上的紕漏,“是,李順德的口供前後比對不一致,大理寺辦案時候竟沒發現前後有矛盾的地方,真是大理寺的不是。”
裴緒悠哉悠哉地問:“那請郎中說說,哪裡有端倪啊?”
“再驗的時候仵作發現李順德的腳指甲有一處斷了,左手小指的手筋也斷了。他的手腳更有被繩勒過的痕跡。所以也許並非是他先前招供時說的郭家出錢買他的命,讓他代郭明達而死。”
於曄真憐憫這死的不明不白的李順德,到死了還要替害自己的人說話。
“口供確實有問題。之前他供出郭家給了李家幾萬錢,後來又臨時改口說自己沒收那個錢,斷斷續續始終都在徘徊著。要麼保持緘默絕口不提這個;要麼說沒有這事,是自己主動赴死的;要麼就是說郭家是自己的主子,奴代主而死,主人當然會給他點撫慰家人的錢了。是不是這樣啊?”
於曄自己說的斷斷續續,而裴緒則說得輕輕鬆鬆。
“是,確實是這樣。”
裴緒淡淡地笑道:“刑部怎麼半個月都沒發現這個漏洞啊?”
只是順口一說,但卻讓於曄略顯窘迫。“是下官的過失。”
“現在不是說誰對誰錯的時候,現在刑部一要找到郭明達,二要找到李順德的家人,三要扣下大理寺犯事的人。”
裴緒突然一改往常作風,變得凌厲許多。
在於曄看來,這三點,怕是隻有第二點還算簡單些。“舍人,郭明達行蹤無定,到目前為止,還沒人發現他的蹤跡。至於扣押大理寺的官吏,那該由御史臺出馬,我們刑部顧不上這個,若是越權,會遭人彈劾的。”
裴緒笑道:“郭明達還藏在長安,太子說,不管刑部用什麼法子,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郭明達找出來。另外太子已讓監察御史協同刑部去做了,郎中只需要出人出力就行了。”
於曄深感此事繁重,“此事牽扯太多,要不要先緩緩。只從李順德上查詢線索。”
裴緒說:“此事不宜耽擱,請郎中務必完成。太子的密令在這,郎中請接吧。”
於曄頭痛不已,“這,恐怕下官不敢造次。”
太子的命令固然是一座大山,但上頭還有侍郎、尚書。於曄直接聽命於侍郎,要是讓刑部侍郎發現他越權亂事,肯定不會輕饒他。
裴緒便說:“此事要緊,不論誰阻攔,都以太子為準。”
於曄牽強地應了聲,“知道了。”
“殿下只一個要求,三件事限你十天。若是不成,嚴懲不貸。”
燈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