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珞的猜測沒有錯。
兩人踏出定元城城門並未受任何阻攔,但才前行不遠,就遇到了攔路的人。
正是在他們之前出城的“公子”一行人。
那公子今日換了一身衣裳,鎏金的發冠換成了紅玉髓的,配著一身金紅色的長衫琉璃玉的腰帶,在有些枯黃的城外荒原之中格外顯眼。
更顯眼的是,“公子”身後的修士護衛,包括那個修為高出蕭珞和薛澐兩人許多的金丹期修士都只是沉默而恭敬地侍立一旁的時候,那“公子”卻是慵懶地坐在一張檀木雕花鋪了靈獸皮毛的椅子上,一手捏著一塊糕點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另一手拿著一把新的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臉上表情算不得太好,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
在終於瞧見蕭珞和薛澐兩人之後,那“公子”眼睛一亮,隨手將手中的糕點丟到一旁一個築基修士護衛身上,那修士並不躲開卻也沒什麼反應,好像已經習慣,並且全不在意。
“磨磨蹭蹭的,可算出來了。”那“公子”揚聲著,嗓音有些尖銳的嘶啞,漫不經心而又彷彿帶著點兒趣味,他瞥了一眼站在他身旁最近位置的那個金丹修士:“算你本事,沒猜錯,讓本公子白等。”
那金丹修士抬眼朝著迎面而來的蕭珞和薛澐看了一眼,眼中無甚波瀾。
“行了,趕緊的。”那“公子”用扇子隨意地點零已在原地站住的兩人:“我沒那個耐性了,別浪費時間。”
這話得似乎沒頭沒腦,但那金丹修士卻是明白了。
一群築基的修士留了兩個在“公子”身邊戒備,其他人無聲地散開,將蕭珞和薛澐兩個圍了起來,而那個修為最高的金丹修士走到兩人面前,一語不發,渾身靈力一震,直接衝兩人出了手。
半空中一個淺紅色的手掌帶著萬鈞壓力推了過來,早便暗中戒備的蕭珞上前半步凝力去擋,劇烈的衝擊聲之後,對面的金丹修士毫無異狀,蕭珞卻是後退了兩步臉色不太好看。
其後……
是一場以一對二,但是單方面的壓制。
心知對方是馮家饒薛澐,甚至不敢動用自己的佩劍洗華。
自然,不論是蕭珞的昆吾刀還是薛澐的本源之力,都是不能輕易暴露的,尤其是在已經被他們列為敵饒馮家人面前。
頗有顧忌的兩人,心地按著尋常的,才入金丹期的散修該有的模樣,沒有用什麼神奧的法術招式,也沒拿出什麼特別的法器符籙,就這樣在與那修士的對戰中十分自然地落入下風,而後受傷被擒。
這一番對峙,動靜不算,但附近卻再無任何人靠近。
在蕭珞和薛澐先後因為“力竭”被那高階的金丹修士用法術束縛住之後,檀木椅子上的“公子”嗤笑了一聲,十分不耐:
“切!還是金丹期,就這麼點兒能耐?沒意思啊……”
從出城到現在甚至沒有來得及出聲分辨的蕭珞和薛澐被壓制在地上,看著那檀木椅上仰著下巴滿臉不屑的“公子”收了扇子站起身,走過來瞧了他們兩個已經灰頭土臉頗為狼狽的人,而後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對那氣息也有些不穩的金丹修士不滿道:
“就這麼兩個東西,也值得你這般膽怯,浪費公子我的時間陪你出城玩兒這一套?怎的?在城中抓了不就得了?”
那中年男子模樣的金丹修士微微低垂著眼,不辯駁也不解釋。
事實上,儘管蕭珞和薛澐一副身為散修沒有高深功法和法訣威力受限,在對方高出數個階的壓制下沒有抗衡之力的姿態,但也畢竟看似“盡了全力”,同為金丹期的對決即便始終處於上風,這位金丹修士也是費了些氣力的,靈力耗損大半,臉色也有些泛紅。
只即便如此,仍舊不對“公子”的話有任何表示。
“哼!”那“公子”瞪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轉向一旁地上的蕭珞和薛澐:“金丹又如何?不堪用的,在我眼裡,一樣是廢物!”
周圍的築基修士們紛紛低下頭,而眼前離得最近的那才跟他們兩個交過手的金丹修士眼睛動了一動,便沒有更多反應了。
這是蕭珞和薛澐,第一回這樣直接地感到這群人對這位“公子”的服從。
以及這位“公子”的放肆。
這位“公子”在馮家,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此時這位在馮家不知如何重要的“公子”,在百無聊賴地看了一場金丹期修士表演給他的“雜耍”之後,對地上兩個如今看著狼狽不堪無甚特別的金丹修士已沒什麼興趣,隨意地擺了擺手:“把這兩個也丟去‘那邊兒’吧,好歹也是金丹修士,廢物是廢物零兒,修為還在,靈力還有,血肉總是能用的。”
聽到“血肉”兩個字,薛澐眉心一抖,隱隱覺得腦中靈光閃了一下,卻又沒來得及捉住。
那高階金丹修士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已經抬步要走的“公子”,卻是抿了抿嘴,到底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