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餘伯垂著眼睛沉吟半晌:“兩位小友是生面孔,以前沒來或者不常來樓城,來了樓城之後又常在東城這片兒待著,想打聽的事兒,怕是跟東城的那片別苑有關吧?”
薛澐忍了又忍才忍住差點兒下意識攥緊的拳頭,而另一邊蕭珞卻毫無異狀,仍舊帶著笑意一派爽朗坦蕩地應著餘伯的話:“您瞧,我們還是沒有誇錯,您老人家,確實一雙慧眼,亮堂得很呢!”
餘伯笑著擺擺手,想了想道:“得了得了,老頭子也不跟你們繞彎子了。其實想必你們倆也知道了,那東城別苑老頭子還真是沒有去過的,聽到的也都是些旁人傳出來的事兒,不一定做得了真,不過你們要是想聽,那老頭子我就說說。”
蕭珞沒再說什麼,讓平復了一下回過神來的薛澐接了口。
薛澐從自己的儲物袋裡取出一隻盒子,放在石桌上後還拉開了一個小口。
淡淡的清香從盒子的縫隙中飄出來,搖椅上的餘伯吸了吸鼻子後,猛地坐起身來,也不顧捧著的茶杯茶水灑出來濺了自己一身,將桌面上的盒子拉過來,湊近了又聞了好幾下。
“好茶!”
薛澐笑道:“聽茶樓裡的夥計提起過,餘伯好茶,今日上門打擾,特地帶上一點兒,聊表謝意。”
餘伯把盒子又小心地合好,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哈哈,慚愧慚愧,老頭子也就好這麼一口,既然兩位小友有心,連靈藥炒制的靈茶都捨得給我老頭子一盒,老頭子也沒什麼旁的本事,就與你們兩個好生說道說道那點子訊息好了。”
“多謝餘伯。”
“哈……從哪裡說起呢?”餘伯沉吟片刻,清了清嗓子開口:“這東城別苑,是為各大門派和家族,每年來陳州的人落腳而建的。雖說都是九州大陸上的頂級勢力,但四大家族與,巧州魔殿之外的另兩大門派之間,涇渭分明得很。四大家族除了族人也有些投靠的小勢力和門客,玄清門陰癸派這樣的便是廣收門徒,立足之根基並不相同,雖偶有摩擦,表面上也算得上相安無事了。”
說到這裡,餘伯頓了頓,伸手又給自己添了杯熱茶,喝了一口之後才重新靠回搖椅上,一下一下微微晃動起來,繼續說道:“魔殿從不光明正大地派人來,陰癸派也不愛與旁人一起,會入住別苑也就只有玄清門的人,一貫不跟四大家族中人太多牽扯,來了住下沒等幾日,取了藥材就走。所以在別苑呆得最久的,也正是傳承最久關聯也最深的馮薛李唐四大家族之人。馮家……最是勢大,跟其他幾家關係看著都不怎麼融洽,要是說東城別苑那兒有點兒特別點兒的風聲,估摸著也就是這些年來四大家族中人之間的摩擦了。不過他們畢竟只是來樓城收藥,並不多呆,就算當時鬧得兇,等各自離開之後這事兒啊,也就過去了。”
先前說的這些,在九州大陸上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事情大家都算得上是心知肚明,即便不知道細節也能推測出一二,因而薛澐壓下心中的焦急等著的,是餘伯接下來要說的話。
“老頭子來樓城定居,也不過短短二十餘載,知道的事兒啊還是有限。這二十多年來每年東城的別苑都挺熱鬧,也確實有過些爭端。嗯……應該是十八年前,在別苑裡做些雜活養傷存靈石的兩個散修不小心得罪了人,丟了性命,這兩個有點兒修為身上還有幾樣法寶,因而鬧得動靜大了點兒不少人都瞧見別苑那邊兒的動靜,不過其後也是不了了之了,散修而已,沒什麼背景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什麼人惦記,不過是這樓城裡的人偶爾想起來提上幾句,唏噓片刻。當年的事兒似乎是與馮家的人有什麼瓜葛,老頭子也是聽人說起,當初李家的人想為那兩個散修出頭,至少救人一命,可惜了……”
餘伯搖著頭,在搖椅上慢慢晃盪,不知是在感慨,還是在惋惜。
十八年前,馮家,李家。
雖然並不是她想探聽的時間和人,薛澐還是暗暗記了下來。
“再有點兒什麼……就應該是……八年前了。”
薛澐聽到“八年前”這個時間點,不由得渾身一僵,繃緊了精神。
“八年前,也有一個家族中人跟馮家生了嫌隙衝突,根由是當年別苑的一場刺殺。據說當時那行兇者欲刺殺的物件並非四大家族子弟,而是馮家的一個門客,只是這門客有些地位,馮家人不想放過,卻似是被另一家的一人攔了一攔,那行兇的當晚還是從別苑逃走了,其後也不曾再出現。”
薛澐攥緊拳頭:“那攔了馮家的那個人是?”
餘伯沉吟片刻,似在回想:“嗯……聽說是薛家的人,還是個修為不錯的嫡系子弟。若只是旁支不起眼的,怕是馮家……”
“即便馮家勢大,一貫有些囂張,但四大家族淵源頗深互為姻親,這門客還真是好大的臉面,不只讓那行刺的冒險跑到四大家族中人齊聚的別苑,還能讓馮家人跟薛家人險些翻臉……”
蕭珞的話,讓搖椅上的餘伯轉頭瞧了他一眼,不過對蕭珞的這個疑問,回答得倒是乾脆:
“那門客確實也算個人物……百餘年前,就是這陳州之地,有人創了一部能令靈根駁雜之人順暢修行的輔助功法,稱為清蘊訣,造福了不知多少因為靈根駁雜修行緩慢且易靈力混亂走火入魔,先前不敢修行的人,也算是功德無量啊!”
蕭珞聞言眉頭微蹙了一下又很快鬆開,朗然一笑:“餘伯不會是說,那成了刺殺物件的馮家門客,是創出清蘊訣的不世天才,有大功德在身的……元徹真君吧?”
“哈,可不正是那元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