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說到這就停了下來,很久沒有再開口。
這一次,港口倉庫陷入了比之前更長的沉默。夜色萬籟俱靜,唯獨海風在空曠的岸上不斷呼嘯迴盪。
隱約間,太宰治注意到有幾道黑影,在池田萌奈的腳下閃過。
它們原本被禁錮在女人的影子裡,此刻,竟然隱隱有掙脫束縛的趨勢。黑影接二連三的從影子裡冒出,在女人的背後緩緩凝結成型。
一個、兩個、三個……
除了戴著長命鎖的幼童外,還有六個鬼童。
算上數量,恰好是當初,死於沼澤池的那七個孩子。
“很好,看來你的遺言說完了。”
池田萌奈沒有發現身後的異常。
此刻,女人的語氣已經完全冷了下來。
面對太宰治揭露的真相,池田萌奈的臉上不見一絲慌亂。她鎮定地從挎包中取出長手套戴上,掏出以備不時之需的手.槍。
“喀噠。”
隨著一聲利落的上膛音,池田萌奈抬起手,槍口對準太宰治。
“哦呀,這可真是可怕。”
太宰治配合地舉起雙臂做投降狀,但嘴巴依舊沒閒著,“池田小姐,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愧疚呢。”
“你說……愧疚?”
池田萌奈尾音揚起,一字一句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下一秒,她像是聽到什麼滑稽的笑話,臉上浮現起毫不掩飾的譏嘲,
“我為什麼要愧疚?”
“渡邊君,‘愧疚’這種東西,是隻有你們這些從小在媽媽懷裡長大的乖寶寶,被保護在蜜糖裡的幸運兒才有的奢侈品。而它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我吃了那麼多苦頭,忍了那麼久,從他們手裡拿回一點好處怎麼了?”
對於自己的行徑,池田萌奈不以為恥,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才不得已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啊,有什麼好愧疚的?”
“至於那些小鬼……呵,那是他們蠢,竟然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
“那是他們蠢!蠢貨就該給聰明人讓道!”
池田萌奈猛地抬高嗓音,想要藉此蓋過太宰治提出的世俗道德。
“至於你--”
池田萌奈的語氣又忽然低了下來,她盯著太宰治,突然露出一個甜蜜期待的笑容,
“放心吧,渡邊君,我會好好利用你的屍體。武藤一誠去見你們的胡堂主了,想必再過不久,那個可愛的小姑娘也會步上竹本桃香的後塵。”
“所以,這個故事怎麼樣?”
“警局新人渡邊意外撞破謀殺現場,意圖營救無辜人質,卻在交火時身中數槍,和兇手同歸於盡,隕命當場。”
而她,就是那個唯一活下來的、無辜的可憐人質。
池田萌奈越說,臉上的笑容越咧越大,最後幾乎快要抑制不住眼底勝利的喜悅。
“好吧,池田小姐,就當你的計劃完美無缺。”
太宰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沒有興趣指導一個蠢貨如何完美犯罪,他只想確認另一件事。
“作為我死後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