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以後,烏恩奇在霧玫鎮冒險者公會二樓的一個小房間裡見到了出身夜族的波舍爾先生。他是一位瘦弱的小老頭,看上去人畜無害,弱不禁風。
小老頭波舍爾看過了那封推薦信,笑眯眯的說:“烏恩奇先生,您打算投靠我們夜族嗎?我們夜族有一句古訓,一滴汙水可以染黑一個池塘,一滴清水卻無法使被汙染的池塘重現澄清。”
烏恩奇介面道:“這句話我聽過,你們夜族雖然弱小,心氣還挺高。”
“那就好,非常好!”小老頭波舍爾聳了聳肩,攤手說:“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們夜族不能收留你。”
烏恩奇笑道:“這可真奇怪了!拉比那個傢伙死皮賴臉的勸我,非要我做你們夜族的英雄。我被他糾纏不過,所以才到霧玫鎮裡找你們,而你卻要把我拒之門外?”
小老頭波舍爾搖頭道:“少年人,你到處招搖撞騙,膽子也忒大了。你非要讓我明說嗎?你可知道拉比先生是什麼身份?他是聖域的七賢者,是聖皇陛下的師長。拉比的話絕不會錯,但你不可能持有他的親筆信。你大概是走投無路了,才想混入我們夜族吧?我們不能收容你,因為你就是那滴將會染黑池塘的汙水。”
烏恩奇愣了一下,反問道:“你我素未平生,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染黑池塘的汙水?”
小老頭波舍爾自信的說:“我閱人無數,當然看得穿你的本來面目。你若當真了得,你的腿是怎麼瘸的,為什麼只穿著草裙遮羞?你又為什麼欺負小女孩兒,還被一介女流打得滿地找牙?”
烏恩奇張口欲辯,心中卻懊喪不已,他此次出山,運道簡直差到了極點。三天前,他乘著無定飛舟離開崖頂,本以為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不料,他還沒飛出多遠就遇見了一條當空劫道,伸手要錢的光龍。雖然烏恩奇竭力頑抗,費盡了唇舌,但還是被那條光龍搶得只剩下一條內褲,就連他賴以逃生的無定飛舟也被稟性不良的光龍小姐姐拿去當牙籤了。
古語云:遇見了兇禽,可以拿弓箭去射它;遇見了猛獸,可以設陷阱埋伏它;遇見了蠻不講理的惡龍,除了自嘆倒黴以外,還有什麼話可說?
小老頭波舍爾見烏恩奇張口結舌,自以為說中了他的底細,於是譏諷道:“你若只是沒有本事也就罷了,我們夜族也不是不可以給你個差事,讓你吃一口閒飯。可是你居然偽造了拉比先生的信件到處招搖撞騙,還欺負婦孺,可見你是個不學無術,品行低劣,齷齪無恥的鼠輩。你如此不堪,我們夜族要你何用?”
烏恩奇聞言,翻著眼睛暗想:老虎不發威,他們還真把我當成病貓了。也好,我倒要看看真相大白之後這老東西究竟是一副什麼嘴臉。
想罷烏恩奇嬉皮笑臉道:“波舍爾先生,求您給我一次機會可好!在聖靈的指引下,我這滴汙水一定會變成清水,匯入到你們夜族光芒萬丈的偉大池塘裡。我可是真心仰慕你們偉大的夜族啊!”
小老頭波舍爾臉色鐵青,每一個還沒有滅絕的種族都有機會變得偉大,但夜族暫時還跟偉大沾不上邊。據說五萬年前夜王尤多背叛了聖靈,自那一刻起夜族就成了原魔界裡的罪民,被剝奪了所有的領土,只能在歧視和壓迫中顛沛流離。
正因如此,烏恩奇的那句“偉大的夜族”在老頭子波舍爾聽來格外刺耳。於是乎在三分鐘以後,烏恩奇被掃地出門,轟出了霧玫鎮的冒險者公會。
在冒險者工會的大門外,自稱是“本女王”的野丫頭正靠在冒險者公會門前的燈柱上。
她見烏恩奇一臉慍怒的被趕了出來,走上前幸災樂禍的說:“喂,蠻子,這會兒你怎麼不繼續裝死了?”
烏恩奇沒好氣的敲了那野丫頭的腦袋,懊惱道:“我出師不利,還不都是因為你。一看你就是沒見識的鄉下丫頭,你想假裝女王,那也不能自稱本女王。你若覺得自己是大帝級別的,要稱朕。要是不配稱帝,只是普通的王,要稱孤。若是你所有的兄弟全嗝屁了,你身為未嫁的公主繼承了自家的王位,要稱本宮。要是你嫁給了一個糟老頭子,他死了,你繼承了別人家的王位,得稱哀家。懂嗎!”
那野丫頭昂頭道:“我本來就是女王,才不需要假裝呢。嗯……你能相信我是女王嗎?”
烏恩奇道:“我信你個頭呀!雖說將相本無種,白衣出公卿,不過這裡是魔界,在魔界沒有王族的血統就絕不可能成為魔王。我沒在你身上察覺到魔王血統的壓迫感,所以你不可能成為女王,除非有哪家的王子原意娶你,他又是個短命鬼。”
烏恩奇搬起那個野丫頭的臉看了看,自言道:“沒有那種可能性,除非那個王子還是瞎的。”
那野丫頭氣失望的說:“看來你不是我要邂逅的騎士,說了你也不會信的。我小的時候,曾經在一棵歪脖樹下遇見了聖靈,她親口答應要策封我為第五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