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歐菲伊徹從榆木街新宅的房間內睜開眼睛,神志不清爬下床,狠狠用冷寒的清水洗了一把臉。
即便在模糊的黃銅鏡中,他也能看見,沒有掛在休息好的臉龐上的兩道黑眼袋。
每當深夜,新宅中便有嗚嗚聲在耳旁呢喃;平日在宅中,凱西偶爾會朝自己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眼——和兩道搞不明白的問題共居一屋內,歐菲伊徹他又怎能睡得好?
這一日已是禮拜日,是向聖騎士長布蘭卡彙報的日子,他把自己收拾得更像樣一些。巡視檢查宅中沒有“異常”後,他拿起夏洛特昨夜謄寫的信函,一大清晨投遞到驛站。隨後他照著工作日記,到半個鎮子遠的南區,和住在貧困街道的馬車伕們洽談合租馬車的事宜。
岔河鎮的公共交通等同於不存在,但榆木街上的低層貴族與富裕階層仍想出了變通辦法。他們只需共同承擔馬駒與馬伕的費用,出行前進行商量排程便可。雖然這麼做已經失去了平日臨時作為代步手段的意義,可在前往拜訪他人,或者橫穿半座鎮子時,仍具有一定價值。
——面子上的價值。
儘管不太清楚夏洛特是否有此需求,可歐菲伊徹打算先把流程走通,在事成以前再來讓夏洛特做選擇。
要是先詢問夏洛特意向,再去諮詢相關事宜以及費用,然後再來回報夏洛特,讓其做決定,這樣的做法在交流不便的異世會花費掉大量時間:夏洛特的時間以及他歐菲伊徹的時間。
他還要想法設法擠出時間,作為費恩的學徒學習更多超凡力量世界的知識呢。
等日頭初升,鎮上霧氣漸散,歐菲伊徹回到新宅中,照常與夏洛特一同享用早午餐,並詢問對方今日要交代自己辦的事情。
“原本這幾日要你留在宅內,招待來客。”夏洛特的溫和笑容有些疲倦與僵硬,“不知道為什麼,先前應承說要在近日前來拜訪的人們,都紛紛寄信過來說他們臨時有事,不能前來。詢問家父近況的信也遲遲沒有答覆,也令我不解。”
你的父親,可能已經被移交至皇家審問院,進入開庭審訊環節了……歐菲伊徹暗下嘆道,他自然不能對夏洛特透露從亞空間處獲取的情報,隨口撫慰兩句,便動身徒步走向聖馬丁街的小教堂。
小教堂內時有低語,其聲虔誠低順。循聲稍探,或是有人在詢問如何懺悔,或是有人在呢喃祈禱,或是有人在購買贖罪券,輕語在高聳的磚房內迴盪,反更顯幽邃靜謐。
在門口負責引導的修士指引下,他找到了神父。神父正站在小教堂內部自己無門辦公間的門口,與一男一女教士在低聲交談。小教堂與廣場教堂相仿,多是無門的房間,似是僅有存放文書的書房、療養間與懺悔室有鐵門密閉。
歐菲伊徹心想,這和帝國教會的教典“一切都被主神吉安所注視”相吻合,神職人員——此時在岔河鎮仍被稱作教職人員的教會眾人都要以身作則,讓自己行為在光明正大的場合進行,避免形同隱秘。
他靠近神父,距離兩身位時停住。神父很快停下交談,詢問他有何事。他出示了聖騎士長交給自己的徽章,對方略一沉默,轉身和那兩教士交談兩句,領著歐菲伊徹進入拐入了通向地下室的樓梯。
小教堂地下頗為寬敞,堆放了一些用來做聖餐和施捨救濟餐的食物袋,以及巨大無比、與地下室幾乎等高的橫置葡萄酒桶。
葡萄酒莊園是教會在帝國南部的重要資產,而一些比較劣質的酒品就會運到教會作彌撒用。帝國公民無論虔誠與否,幾乎從小都是帝國國教的信眾,歐菲伊徹原主記憶也有所知曉,所以他並不感到出奇。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到這地下室做什麼,難道這裡還有通向廣場大教堂的通道?
他猜對了。
神父走到一個葡萄酒酒桶前,伸手擰開龍頭,未見有葡萄酒從龍頭流出,卻見橫置的大葡萄酒桶的桶蓋悄然側開。
只見神父踏入桶蓋內,頷首略作禱告狀,一些暗黃的幽光從內部亮起。他又舉手去拉動了什麼,歐菲伊徹凝眼細看,才看到入口處有條未繫有後續繩索的拉繩。
“你往裡面一直走,聖騎士長或者顧問會在那一頭迎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