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過去,何莞爾終於咳得好了些,只是聲音嘶啞,眼線都被眼淚糊掉了一半。
服務生確認她沒大礙後,微躬著腰聲音溫和恭謹:“小姐沒有喝慣威士忌的話可以多加冰塊,而且切記喝得太大口,這酒太烈,傷到喉嚨就不好了。”
等那年輕的服務生走遠,何莞爾有些心虛,只好插科打諢:“這酒這麼貴,怎麼一點都不好喝?一股子泥巴味道!”
盧含章當然不會被她糊弄過去,一字一句地問:“姐,你和莫春山,到底怎麼了?”
恰逢這一夜酒吧裡沒有駐唱,店裡的音樂聲若有似無,燈光柔和靜謐,窗下的南河靜靜流淌,氣氛極適合聊天。
何莞爾不說話,盧含章就固執安靜地等著,等到何莞爾臉上強撐起的一絲笑終於消散。
她吸了吸鼻子,終於還是和盧含章說起,她和莫春山假結婚的事。
不過十來分鐘就說完,只是隱去了其中關係到卓安然的一些事,以及Halo這個名字。
期間有些詞不達意,有些情緒激動,但都不妨礙盧含章瞭解前因後果。
聽完後,盧含章輕嘆一口氣:“姐,你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何莞爾沒有否認,面對盧含章,也無須否認。自從那一天才嘉告訴她那番話後,他的一舉一動,甚至輕輕地一皺眉,她都忍不住地想要去探究,他到底在想什麼。
有時候甚至就想沉醉在他墨玉般的眸子裡,再也不用醒來,或者看著他的背影,呆呆地看一整天。
何莞爾沒說話,盧含章又一次感嘆:“姐,既然你是真心的,那又何必這樣呢?”
何莞爾卻苦笑起來,聲音裡全是澀意:“真心又怎麼樣呢?別人並不在乎你真還是不真的,只在乎你笨不笨,會不會被他一兩句話就騙得團團轉,會不會被他牽著鼻子走。你知不知道,哪怕我心裡再不樂意去做的事,只要他說的,我都願意為了他遷就。為了討他姨媽高興,我……我……”
她一陣哽咽,開始悄悄地抹淚。
而盧含章看著她緋紅的面頰和星眸裡明顯的醉意,有一絲的無奈。
這麼多年過去,她姐的酒量,怎麼還是這麼差?
那樣淡的威士忌也能弄到酒後吐真言的地步,如果當年她姐的前男友在求婚儀式上準備一瓶酒,說不定早就得逞了——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糾結又可憐的何莞爾。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更知道這時候罵不得莫春山,想來想去只好試圖岔開話題。
她斟酌幾秒,問何莞爾:“姐,那你什麼時候發現喜歡他呢?”
何莞爾愣了一愣,眸子似乎清明瞭一點。
好半天,她斷斷續續地說:“我也不知道,更不曉得怎麼形容那種感覺。總之,有一天我忽然覺得他眼裡住著另一個人。我知道不該靠近,也知道靠近不是最好的最理智的選擇,但另一個人,卻一直誘惑著我,忍不住一步步走近的感覺。”
何莞爾本就有些醉,對莫春山的情感也很複雜,這一下越說越覺得詞不達意,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在表達什麼。
她撓著額角朝盧含章道歉,卻發現剛才還溫言淺笑的盧含章,此時已是眼淚泠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