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橫放在地面的地表溫度計上,紅色的水銀柱已經接近五十攝氏度的刻度。
十二三歲的女孩骨瘦如柴、頭髮枯黃,努力地抬起下巴,視線放在不遠處的大沙河的方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四五個小時沒喝過水了,嗓子幹得冒煙,呼吸裡都帶上淡淡的血腥氣,頭髮都像能燒起來一般。
腳邊半米就是一片陰涼的樹蔭,可是她不敢動。
這綠洲裡,難得能有長得亭亭冠冠的樹,放射狀的樹冠遮住了十幾平米的空地,偏偏她所在的那一塊缺失了半平米的樹蔭,恰好能曬到頭頂明晃晃的太陽。
女孩抬頭看了眼太陽,又看了眼大樹下的兩個人影,垂下頭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下一秒,她身體開始搖搖晃晃,似乎快要站不住。
幾米之外,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張椅子上正在翻看一摞紙張,而他腳邊有個枯瘦的少年。
少年半坐在地上,微虛著眼看著前方虛弱的少女,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牙齒將下唇咬出一道血痕,卻始終一聲不吭。
“真不求饒嗎?那是罰你,還是罰她?”
好半晌,中年人放下手裡的東西,側個臉盯著少年,滿臉的揶揄。
男人嘴裡是純正不帶任何口音的漢語,這也是兩年來唯一能夠和少年正常交流的人。
少年低垂著臉,沒有說話,只是眼裡露出不屑。
中年男人對他這態度見慣不怪似的,撣了撣自己西褲上的褶皺,說:“還是錯的,這就是所謂的天才?我是不是找錯人了?”
少年驀然站起身,一陣金屬刮擦的動靜後,兩條細細的鐵鏈落到腳踝處。
他再也無法忍耐,衝著男人喊著:“你這個瘋子,費盡心思抓我、折磨我,就是為了給你解幾道數學題?”
男人挑眉看他,非常認真:“可惜,你不肯接受我的指點,否則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
“你給我的是龐加萊猜想!千年大獎問題,多少數學家傾盡心血都解不開的難題,你給我幾張紙一支筆就想要答案?一百萬美元的懸賞能這麼兒戲嗎?”
少年情緒激動地爭辯起來,說完,他大聲地咳嗽起來,聲音愈發地嘶啞。
男人輕笑一聲:“莫非,你現在還認為我的目標就是區區的一百萬?孩子,你覺得只值這麼點錢嗎?”
少年愣了愣,轉而憤恨地說:“那你到底要幹什麼?”
那男人輕輕瞟過他攥緊的拳頭和腳邊的鐐銬,氣定神閒地說:“你肯叫我一聲師父,我就告訴你。另外,你可知道你父親的死處處都是玄機。親兄弟、小姨子、同窗好友,個個都是幫兇。你叫我一聲師父,我可以幫你報仇。”
“別想!”少年轉過臉,“你害死我媽媽,害死那麼多人,我絕對不會屈服於你,成為你的幫兇!”
男人一點都沒有發怒的樣子,緩緩站起身子,看著眼前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慢慢地說道:“是嗎?可為什麼我覺得,我離我的目標,又更近了一些?”
說完,他手輕輕一抬,指向不遠處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