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看到意料之外的一張臉。
盧含章站在他身後,跑得氣喘吁吁。
好一會兒她穩住了氣息,說:“對不起莫總,能不能借您的電話,給我表姐打個電話?”
莫春山瞳孔倏然間收緊,腦子裡的思緒混亂一片。
他沒有答話,倒是孟千陽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本來就在滬市工作啊,”盧含章回答,“不知怎麼的,上飛機該關機關電源的時候,才發現手機不見了。我姐千叮嚀萬囑咐說下飛機一定給她說一聲的。”
莫春山聽著她的回答,太陽穴一跳,有一絲隱隱的疼。
孟千陽也覺得哪裡不對,已經將自己的手機給了盧含章:“記得號碼嗎?”
盧含章忙點頭,道了謝以後拿著電話走到靠近牆角的一側。
不過一兩分鐘,她回來,將電話還給了孟千陽,說:“謝謝。”
然後,再一次道謝、以及道別,拖著行李箱朝出口走去。
莫春山卻在盧含章離開之際,不由自主地多問了句:“打通了?”
盧含章回眸,笑得很乖巧:“通了,不過不是姐姐接的。”
莫春山眉心緊皺,聲音有些走音:“怎麼?”
“是她的同事,說她正在開緊急會議來不及接電話,讓我晚上再打。”
眸子如墨色浸染一般,深黑攝人。
盧含章愣住了,不明白剛才還溫潤和氣的人,怎麼一下子氣場這樣駭人。
她有些驚慌地退了兩步,問:“怎麼?”
莫春山看了眼孟千陽,後者很明白莫春山的意思。
他拿起手機撥出剛才的通話號碼,十幾秒後他說:“已經關機。”
莫春山此時想的,全是那輛黑色的帕薩特。
在殯儀館、在醫院外、在機場,他見過那輛車三次了。
哪裡會那麼巧?同樣特徵的車,卻有三個不同的車牌號。答案很簡單,這是輛套用別人車牌的車。
而那車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還用問嗎?
他本來只是有那麼一絲猜想,因為機場並沒有何莞爾,所以當時沒有太往心裡去。
結果遇到了盧含章,他才發覺,是他疏忽了。
何莞爾,當然是何莞爾!
孟千陽相當驚覺,看到莫春山面沉如水,馬上撥了個電話出去。
不到半分鐘,他湊到莫春山耳邊,言簡意賅:“老闆,你讓盯的人,出事了。癱瘓的婆婆斷氣了,李晴為了救女兒,被捅了幾刀還沒死,現在還在搶救。”
這一訊息讓莫春山驚懼交加,下一秒,心中生出潑天的悔意。
是他大意了,也低估了對方的明目張膽。
他閉上眼睛,腦子裡一幀幀的,全是曾經發生過的別離。
那一日,他在醫院裡,看著沒有被白色被單覆蓋住的猶帶血跡的手,想哭卻哭不出來。
那一天,他在懸崖邊,凝望著腳下的深淵,聽著親人墜入崖底寒潭的聲音。
那一晚,他在大漠裡,眼看著她的身體被鮮血包裹,沉入了水底,卻什麼都做不了。
痛徹心扉的失去,生離死別的折磨,他已經經歷過了三次,因此在逼著自己前行的道路上,他不自覺地想要避免第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