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才嘉一起過來的還有何莞爾的表妹盧含章。她知道何莞爾出事以後,跟著莫春山他們一起返回了慶州,但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一下飛機莫春山就讓才嘉看住她。
何莞爾落水失蹤這麼大的事,再也沒理由瞞著盧含章,於是才嘉自作主張帶了她過來。
盧含章瞭解了前因後果,在岸邊哭得快要暈厥過去,後來也和莫春山站在一起,不肯離去。
莫春山聽著耳邊斷斷續續的哭聲,眼睛一直盯著水面。
他眉心緊皺,胸腔裡煩悶慌亂的感覺,隨著水面波紋的起伏,也越來越甚。
十五年前,他也是這樣盯著那一圈圈的漣漪,感覺到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卻又無能為力。那時候他只恨自己弱小、蠢笨,無力自保還連累他人,一心一意想強大起來。
卻沒想到十五年過去,他自以為的堅強和力量,在生死麵前依舊不堪一擊。
不知為何他想起一個多小時前,何莞爾在那凍庫門口,指尖放在他面頰上的感覺,想起她頭頂毛絨絨的碎髮拂過鼻尖的**,還有她靠近時候的氣息。
幾分鐘後,巨大的越野車漸離水面,囟鎢燈照射過來,車裡車外看得一清二楚。
確實是沒人。
盧含章淚光閃閃:“我姐不在裡面,她一定是逃出去了。”
莫春山面色稍緩,只點了點頭,安慰她一句:“應該是。”
孟千陽和才嘉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感嘆。
還是那句話——這裡是河,不是池塘。先不說那車翻下七八米的山坡掉入水裡,人只怕摔得七葷八素早就失去了知覺,就說即使何莞爾運氣好逃脫了,怎麼會將近兩個小時了,還不見蹤跡?
顯然,何莞爾凶多吉少。
孟千陽不願意往壞處想,但也忍不住暗歎了聲紅顏薄命。
下一秒,卻又忍不住祈禱——何莞爾,如果你真的死了,拜託一定不要找到屍體。
就像當年小草那樣生死不明也好,也能給他家春山哥,留個念想。
車被打撈上來了,毀損得也不算嚴重。莫春山再一次確定裡面沒有何莞爾,還是鬆了口氣的。只是輕鬆不過一秒,又開始心煩意亂起來。
目前只能確定她沒有隨著車沉入河底,可這個笨女人又去了哪裡?
如果她沒有隨著車墜河,或者落了水又逃了出來,怎麼兩小時了都沒有音信?
她到底去了哪裡?
這女人,真是不讓人省心,還笨得要死,人跑了報警設關卡攔截就是,為什麼自己去追?即使要追,那也該讓他來開車的,她車技那麼差,怎麼可能追得上?
還有,就算追不上罪犯,現場那個半死不活的已經送去搶救,至於他之前抓到的那個,早就開了口,哪怕這邊一個人沒抓到,也能順藤摸瓜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哪裡就用的著她親自上陣以身犯險了?
這個笨女人,難道就不能老老實實站在他身後嗎?
莫春山閉上眼,手握成拳,下意識地頂在心口的位置。那裡,似乎有些鈍鈍的疼,隨著浮躁不安的心跳,漸漸擴散開來,所波及的地方,每一寸的毛細血管都又痛又涼。
有個他不願意面對的問題,終究還是擺在了面前。
如果她真有什麼不測,他要怎麼辦?
莫春山思緒萬千,忽而察覺到一陣由遠及近的警車鳴笛聲。
夜色中,紅藍的頂燈由遠及近,幾輛警車在吊車附近停下,又是一隊藏青色制服的人下車。
春山不滿地眯了眯眼:“怎麼又來了?”
救援的時候不見得動作快,添亂的時候倒是很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