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面色紅一陣白一陣,還想爭辯幾句的,被何莞爾冷冷的眼神一瞥,心裡不知道怎麼就怯了。
小果又是來打圓場的一個,拉著蘇荷讓她坐了自己的位置,想要息事寧人。
蘇荷順著梯子下了,小果卻被擠去了最後。
何莞爾對小果的遭遇頗有幾分過意不去,但事後後悔從來不是她的風格,便硬起了心腸隨便他們鬧去。
深秋的高原與綺麗的夏季相比,沒了草地上寶石般的野花,但樹葉飽滿的金黃、彩林五彩斑斕,加上少風少雲的天氣,更加美不勝收。
早上出發沒多久,何莞爾他們的車就進入了一條著名的景觀大道。
他們來得正當時,筆直的道路、金色的胡楊林、成片的格桑花、靈動飄逸的河流,背景是純淨的藍天以及炫目的陽光,光影交錯之間,只覺得每一幀進入視線的景色,都像是流動的畫卷一般,金黃搖曳,讓人捨不得眨眼。
一路走走停停,何莞爾拍了好幾百張的照片,興致高漲,雖然同行的驢友不省心,但也覺得這一趟沒白來。
然而好景色帶來的好心情,在晚飯時間再次消失無蹤。
原因是飯吃到一半,蘇荷不知中了什麼邪,提出臨時增加去牛背山的路線。
何莞爾馬上表示反對:“那條線全是沒開發過的山路,每年都有車在上山過程中出事墜崖,現在還是雪季,封山了正規道路上不去,只能從另一條路繞行更容易發生車禍。”
“沒有風險哪裡來的美景,無限風光在險峰嘛,”蘇荷拽了句股市,執意要去,“再說了,人在家中坐也能遇到地震,躲著不出門也不見得就能平平安安一生。”
“蘇荷,這裡本來就是地震災區,你這樣隨口拿地震開玩笑,不怕被人打嗎?”何莞爾沉下臉,聲音嚴厲。
蘇荷倒是知道這裡面的厲害,但還是小聲嘟囔著:“反正,牛背山是定了的,你要是不去咱們就分開走,道不同不相為謀。”
她說到興頭,拍著桌子站起身:“這樣,我們來表決好了,除了司機師傅,我們拼車的人,願意去牛背山的舉手。”
說著,她右手舉得高高的,眼角斜斜地盯著同桌的兩個男生。
果不其然,幾秒後作為她同伴的兩個男生,也舉起了手。
蘇荷止不住的得意:“三個了,小果,你們怎麼看?”
小果被點名,支支吾吾滿臉的為難,她那位女同學一番察言觀色下來,也猶猶豫豫地將右手舉得低低的。
“四票。”蘇荷揚起下巴,挑釁似得看著何莞爾,“牛背山,我是去定了,你要是不去,就只好分道揚鑣了。”
何莞爾氣結。她還真想和他們分道揚鑣,可車已經進入高原地區兩天,因為要去玖須海,走的也不是常規路線,這一路不算傳統的景區,偏僻且只有包車出行,如果這時候她不和這車人一起走,她盼了好久的玖須海之旅多半會泡湯。
她順了口氣,儘量保持心平氣和的語氣:“我知道你是看了牛背山星空、雲海、日出的照片一時興起。但我得提醒你,牛背山是個多霧的地區,有些人運氣不好上山四五趟也只能遇到大霧瀰漫,什麼都看不清。即使你遇到星空,你的手機也是拍不下來的,要拍星軌得有專業相機和三腳架。還有,牛背山一旦下雪,路況會相當不好,我們包的車不是四輪驅動,遇到泥濘、暗冰都會打滑,上山不好上,下山更危險。”
蘇荷這時候根本聽不進去勸,只昂著下巴翻著白眼:“不願意去就別去,你少咒我們了,顯得好像就你出過門一樣。”
何莞爾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聽她這樣說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發火卻瞥見蘇荷旁邊憂心忡忡的小果。
這姑娘眨巴著一對大眼睛,眸子裡似乎已經升騰起水霧,本就瘦小伶仃,這時候無辜的表情更顯得可憐巴巴。
何莞爾著一肚子火,好容易沒和蘇荷吵起來,只是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她再次強調:“當初在拼車時候已經說好的路線,你這樣說變就變,不合規矩。”
“那你告我們去啊,”蘇荷似笑非笑,“我就在學校等著你的律師函。”
“要不這樣吧,牛背山還是去,玖須海也誤不了。”
眼見著乘客裡沒一個省油的燈,還是坐在旁邊和飯店老闆喝茶司機踱步過來,叫住何莞爾和蘇荷。
他一口濃重口音的普通話,語速緩慢:“要說牛背山我也跑過的兩三年,冬天上山的次數也數不清了。那路是不好走,但只要注意別在早晚有暗冰的時候上下山,也就出不了事。我查過了,今後幾天都是好天氣,上山應該沒問題。”
蘇荷一聽司機也這樣說,更是來了勁:“就是,我們專門找的跑慣這邊的老司機,經驗豐富,哪裡都去得的。”
眼看著何莞爾緊繃著臉,司機笑呵呵緩和氣氛:“玖須海現在是最美的季節,不過去了牛背山的話,咱們還能經過莫斯卡。”
莫斯卡這三個字何莞爾聽著有些耳熟,總覺得似乎以前曾經聽過一般。她沒來得及回憶起到底在哪裡聽過,司機已經微笑著解釋:“那可是個好地方,藏在山旮旯裡很少有人去,不過我賭幾年後莫斯卡也會成什麼網紅打卡地,現在趁著人不多,咱們趕快去。”
他說著,看了眼手機,驚喜道:“喲,這時候正好趕上雪豬子還沒冬眠,再晚一週,只怕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