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關城外,六千秦軍列陣於西城門外的護城河前,領兵大將一襲黑甲,花白鬍須與黑色甲盔上的黑羽隨風飄動。
只見他目光如炬,冷冷看著陣前的戎人騎兵發動潮水般的進攻,此人正是蕭關副將軍方銘心。
方銘心坐鎮中軍,看著黑壓壓往自己陣前而來的戎人輕騎並不慌張,他是打老了陣仗的老將,若讓這三四千騎兵嚇破了膽,那又怎能對得起自己幾十年的戎馬生涯。
只見他突然高舉雙手,身邊的傳令兵立刻高舉旗幟狠狠揮舞幾下,秦軍陣中四千弓箭手抬起手中的箭“嘣”的射將出去。
一時間如同烏雲壓境般,四千支利箭衝著戎人騎兵兵陣中間部位齊齊射去。數息過後,只見全速衝擊而來的戎人騎兵兵陣人仰馬翻,倒下了一片。
衝鋒的戎人騎兵陣列中間部位突然停滯了。
掉落的騎兵,倒下的馬匹不斷阻礙著身後的全速衝擊的騎兵,再往後的騎兵剛想繞開前方的障礙, 又見一輪強弓利箭從天而來,瞬間人仰馬翻,又倒下了一片。
戎人騎兵見勢不妙,紛紛繞開前面倒下人馬,但兩側並未受到攻擊的騎兵卻是一時間無法避開,紛紛擠到一起。如同奔雷般的騎兵衝鋒之勢便停滯了下來。
方才短短數息,戎人騎兵已經至少損失千人以上,但軍陣兩端未受到攻擊的騎兵還是衝到了秦軍陣前不足百步之內。
突然,秦軍中的弓箭手整齊劃一的放下手中強弓,快速向後退去。
又有兩千兵士一手操長戈,一手將盾牌護在胸前,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的列成寬五百步,厚十步的密集兵陣。
前四排兵士下蹲長戈向上傾斜,後三排兵士站立將長戈平端在前排兵士肩頭。
一系列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顯然這些兵士都是經過了長期嚴酷的訓練,方才能做到如此般令行禁止。
一瞬間的轉變,讓向著秦軍軍陣衝擊而來的戎人騎兵的馬匹下意識向兩邊跑去。
但戎人騎兵當然也並非會無功而返,只見他們立刻放下手中的牙棒,從後背取下箭矢,向秦兵射去。
這些能夠在馬上控箭的騎兵無一不是箭無虛發之輩,片刻過後,那密集的長戈陣裡便倒下大批的兵士,縱然有盾牌護衛前胸,也似乎並沒有起到多少作用。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戰友只能被動受死,卻依舊端戈不動,這些秦軍長戈兵所展現的鬥志的毅力讓射箭的戎兵都有些歎為觀止。
這樣的狀況自然不會一直持續下去。隨即,在秦兵的軍陣之後,又突然傳來集密的弓弦之聲。
由破空箭矢組成的烏雲所到之處,那分散秦人軍陣兩側飛奔的戎人騎兵便會倒下一片。
片刻之後,戎人中軍吹響號角,這些陣前廝殺的騎兵如同隨風而至時一樣,又隨風而去,只留下一路屍橫和哀鳴的馬嘶。
方銘心知道戎人的戰法歷來如此,也曾經讓秦兵吃盡了苦頭,而這樣的應對之策,便是方元恆所創,難度在於長戈兵能否頂住騎兵衝擊的壓力而不退,能否頂住戎人騎兵的弓箭射擊而
不潰。
他知道訓練這樣一支兵馬是那麼的難,以至於全大秦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的兵士不過一萬,而這次。來蕭關他便領了其中的三千兵士。
經過幾日來的數次大戰,這些兵士也已經損傷近千,雖然也斬殺了戎人騎兵近五千,但依然讓方銘心覺得心疼不已。
但為將者,豈能因此而怯戰。
馬上,他再次揮手,身後的傳令兵士又一次奮力打出旗語,護城河後又有六千兵士快速渡過護城河,不消兩刻鐘便列隊完畢。
在中軍旗語令下,緩緩朝著戎人軍陣走去。
兩軍相隔五百步,戎人那邊在騎兵敗退後,也知道秦兵即將反擊,便也派出步兵軍陣列於全軍陣前。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到兩軍相隔兩百米時,雙方同時聽見軍令,一方軍陣後射出無數飛矢,一方大喊一聲,全軍端起長戈向對方衝殺而去。
兩軍相交,廝殺聲響徹天際,秦軍戰衣如墨,六千兵士像一股滔天的洪水湧入戎人軍陣之中。
而戎人所列步兵軍陣也有七八千人之多,雖然被衝擊後陣列有些鬆散,但在個體武力絕對的優勢下,漸漸穩住陣腳,兩方殺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半個時辰過後,方銘心看到遠處戰場上那幾面黑色的玄武戰旗在戰場上依舊挺立,因為每一面戰旗周圍都有秦兵護衛,也指引著其他秦兵奮起殺敵。
圍繞著戰旗,戎人與秦人反覆爭奪,交相廝殺,而手持戰旗的勇士不斷的埋在了累積的屍體之下,那戰旗越升越高,越升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