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更大人,昨日清晨時我就出發準備接應牛將軍,可沒有想到那些戎人竟然早就在沐水中設下了木障,看來他們很早之前就已經在防備我們會從水路攻擊沐陽城了。
隨後的半日,末將一邊派人清除水中的障礙,一邊派輕騎千人從陸上趕赴沐陽想要去接應牛將軍,可是沒有想到路上卻遇到了來自沐陰城的鯤鵬軍騎兵守在牛將軍的退路之上。
末將見鯤鵬軍人多勢眾,強攻根本就無濟於事,所以只好將輕騎撤下,一心搶修沐水水道。
到了太陽落山,天色剛暗時我們終於破壞了一處木障順利抵達了牛將軍所在之處。
可是,可是我們發現牛將軍麾下的兵馬已經全軍覆沒,而牛將軍也殉國了。
因為牛將軍殉國之處距離沐陽城太近,所以末將將牛將軍的屍體送到舟上後,又在死人堆中趁著夜色救出了三百多名重傷未死的兄弟就匆匆返回了。
可是待到我們返回黃陰時,卻發現有近一半重傷的兄弟死在了路途當中。”
梁青書低頭向樗裡驊訴說著他去救援牛庸一行的經過,但是,高雲策和其餘眾將都明顯的看到,那梁青書說話時的語氣平淡,彷彿根本就沒有像是在訴說自己的袍澤全軍覆滅時應有的哀傷,而倒是像在談論一支與己無關的兵馬全軍覆滅一樣。
這與西子惠在早些時候描述黃雲鶴大軍全軍覆滅時的痛哭流涕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可正是這份平靜卻讓所有人都感覺的到,梁青書似乎是在極力壓制著他內心中的情緒,而這情緒一旦爆發出來,則定能釋放出萬鈞之力。
“好了,本更知道了。”
樗裡驊大手一揮,似乎有些傷心的輕聲說道。
“你和西子將軍此番也算是辛苦了。本更必會為你們記上一功的。
高將軍,命你厚葬牛將軍和那些陣亡的兵士,讓黃陰城中的三軍都去給他們送行吧。他們都是英雄,他們的死換來了衛將軍順利的進入歷山,可謂立下了不世大功一件,他們都將成為天下傳頌的楷模讓後世子孫去效仿。
另外,再去擬上一份軍報送往遙平,請君上給他們加爵封賞吧。”
“喏!”
樗裡驊的話音落下後,得令的高雲策立刻轉身離開了樗裡驊的府中,而眾將看著樗裡驊似乎極為難過的低下了頭久不言語後,也都紛紛識趣的告辭離去,但除了梁青書之外。
梁青書與樗裡驊關係眾人可都是知道的,所以見他並不打算離開樗裡驊的府中,眾人也都不覺得有什麼異常之處。況且他們知道梁青書定是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與樗裡驊說說清楚。
因為方才只看梁青書的異常就知道這位掌管了河東郡所有兵馬糧草後勤的重要人物一定是想要單獨與樗裡驊說些什麼。
見眾人走的一乾二淨,樗裡驊突然抬頭看了看梁青書後竟然微微一怔說道:
“梁兄怎麼沒去休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嘛?”,
樗裡驊的話頓時讓梁青書不由得火冒三丈了起來。他冷哼一聲說道:
“左更大人,今後梁兄的稱呼可萬萬不可再提,你我尊卑有別,大人千萬不可失了尊卑等級。
大人不要忘了,雖然如今我也是一國副將,但終究只是庶民而已,而大人的貴族身份世襲罔替,又怎麼能與我這賤民稱兄道弟呢?”
看著怒髮衝冠的梁青書,樗裡驊抬手一指自己面前的案几後說道:“梁兄為何突然發怒,牛將軍身死我也十分難過,此話絕不是虛情假意,梁兄又何必出口諷刺與我。
難道梁兄以為,我樗裡驊是在乎庶民貴族的人嗎?”
“哈哈哈”。
樗裡驊話音剛落,只聽梁青書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像是聽到了極為可笑的話語一樣,笑的合不攏嘴,笑的眼淚都流了滿面。
“啪!”
突然,只聽樗裡驊猛地拍了一把桌子,隨後他指著梁青書急聲喝道:“梁青書,有何事你說出來即可,何必要在這裡瘋瘋癲癲。
你可知道如今你掌握的可是大秦所有兵馬的糧秣輜重,而我則是大秦三軍的統帥。
你我二人在此瘋瘋癲癲,若是讓人聽了去,讓士兵們聽了去生出什麼樣的結果!”
樗裡驊的怒喝聲不僅將門口的兩匹須彌狼也嚇得連忙跑了進來,但它們正要齜牙咧嘴的時候卻見屋內自己主人怒斥的物件竟然是平日裡自己頗為熟悉的梁青書。
所以一時之間它們只得不停的打量著樗裡驊和梁青書不知所措了起來。
而隨著兩狼之後衝入屋中的幾名親兵也與兩匹白狼一樣,在初時的緊張過後,也都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