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他身前一名三十歲出頭的鷹鼻男子卻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中更大人勿惱,羋暢之言雖然唐突,但也正是我們楚國必須清楚的事情。
不然的話,我們楚國的兵馬雖多,但也不至於隨便就給那些阿貓阿狗之輩驅使的。
倘若貴國國君和中更大人都不在會盟儀式上說話的話,那我羋純嘉可以篤定,我楚國將不會派一兵一卒去馳援你們秦國的。
畢竟,誰知道守在黃陰的究竟是秦國還是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叛軍呢。”
羋純嘉剛剛說罷,就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看著趙之海和樗裡驊,而他身旁的幾人雖然覺得公子嘉的話說的有些無禮,但想要表達的內容倒也並沒有什麼錯誤之處。
反正今日四公主帶著他們來到趙之海處,根本目的就是要與秦國攤牌來的。所以一開始就將話說開了,倒也符合楚國人直來直往的性格。
“哈哈哈哈”。
趙之海站起身來,環顧對面坐著的楚國人,隨後當他將自己的目光移向了羋純嘉後,突然束起了雙手,顯露出了秦國中更的霸氣來。
“既然嘉公子執意要聽,那趙某不妨直言就是了。
諸位可知樗裡將軍只在四五年間就由一介百將升任了河西將軍一職,可是為何嗎?”
趙之海冷冷問道,而聽到此言的公子嘉等人卻將吃驚的目光都轉移到了低頭不發一言的樗裡驊身上。
只有那身穿一襲粉衣,披著血紅大氅的清秀女子聞言後卻若有所思的把玩起了手中的茶杯。
此刻她已經完全認了出來,對面那位坐在竹椅上低頭不語,卻已成為秦國實質上第一實權人物的青年人究竟是誰了。
隨著趙之海將樗裡驊這些年來帶兵抗戎的事蹟娓娓道來,早就聽過這些往事的羋純熙卻突然想起了自己多年前逃難到原州時,總制府對面那家茶館的主人來。
他依舊穿著黑氅,他的面孔依舊白皙如玉,只是他那修長的身軀如今卻只能常伴於竹椅上再也看不到分毫昔日的影子。
他的臉龐比較當初也刻滿了許多的故事不再是茶館中那副迂腐的有些可愛的樣子。
他的故事,趙之海這幾日沒少對她講過,所以當公子嘉和羋暢聽的目瞪口呆的時候,羋純熙這才偷偷的望向了開始抬起頭,目光變得堅毅無比的樗裡驊。
“方才的他為何會露出悲傷的神色呢?他彷彿有什麼心事的樣子。”
羋純熙見樗裡驊此刻的英姿,腦海中卻奇怪的是他見到自己後伴隨始終的一絲傷感,那傷感之情只有女人才可以察覺得到。
雖然樗裡驊怕被人發現他內心的悲傷一直低頭不語直到此刻才像是走了出來。
“中更大人謬讚了。
但與齊國半壁江山被戎人兩萬鐵騎在不到半年時間內相繼奪取,闔國數十萬兵馬一瀉千里南渡黃水競相逃命相比。我樗裡驊雖然未能力挽狂瀾,阻止戎軍佔我河山,但我率兵從小及大,由弱到強,在與戎人交戰的數年時間裡從無敗績。
木獬關以五百人抵抗十倍戎軍而不被攻克。玉霄關臨危受命率千人退走戎軍萬人。
率兵出關奇襲戎將萬夫長摩南虎迎接中更大人回國,清水清陽以數百眾火燒營堡,全殲五千戎騎。
籌劃埋伏以萬餘兵馬殲滅戎軍萬人於野戰之中。
隨後奪朝那,奉旨率領三千兵馬千里奔襲敵後,別開生面佔瀚海,重奪數百里山河,與叛軍、戎軍、齊軍先後作戰不下百次,全勝之。
後面事情我也不必多說,方才中更大人對諸位說過的話沒有一句是杜撰誇大之詞。
如若諸位不信,可隨我去河東一觀,看那蕭山之北十數縣的城頭此刻究竟飄得是什麼旗幟。”
冷傲的揚首說完這一連串的話後,樗裡驊似笑非笑的又看了一眼方才出言不遜的公子嘉說道:“不知嘉公子覺得這阿貓阿狗可還有資格統兵打仗否?”
說完話後,樗裡驊就冷冷地盯著對面已是如坐針氈的公子嘉,他的眼神中突然全是掌握千萬人生死的那股殺伐與冰冷,哪裡還有一絲方才在眾人面前所表現出的恭敬與謙卑。
只見方才還滿是高傲的公子嘉在趙之海的講述與樗裡驊的話音中早已是汗流浹踵。
因為他突然間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口無遮攔,讓他惹惱了一位堪比秦國戰神方元恆還要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