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裡驊明白,虞歆兒此刻正在思考著那突然出現的姬亦南,所以他也就沉默了下來不再去打擾虞歆兒的思考。
輕輕撩起車窗上布簾,樗裡驊只見王畿的街道上已經人馬一空,樗裡驊心中暗歎道:“看來即便是如此富庶繁華的王畿街道,也終有黯然消褪的冷清之時。”
正感嘆間,樗裡驊突然心中一凜,眉頭一皺,他連忙抓起了歆兒的手說道:“不好,歆兒,我們好像中計了。聽說王畿內城的夜晚是不會如此冷清的,可你看外面哪裡還有一個人在,快讓馬車停下。”
虞歆兒聽著樗裡驊的話後,頓時覺得身後冷汗淋漓,只聽她對著車廂外正駕車的武士急速說了幾句話後,那馬車立刻緩緩停了來了。
可是,正在虞歆兒準備等馬車停下後就立刻跳下馬車去觀察周圍動靜的時候,拉車的馬卻發出一聲慘叫後隨即狂奔了起來。
“不好!”
虞歆兒大聲說道,隨即抬手就向駕馭馬車的武士方向刺出了手中的短刃。
馬車的車廂僅僅是用布帛包裹住的,所以哪裡能夠擋得住虞歆兒手中的金屬利刃。
只聽“噗”的一聲,利刃就戳破了布帛刺向了外面。
只是這一刺,虞歆兒並非是想要殺人,而是想要切開通往車廂外面的篷布而已。
隨著虞歆兒用力的割開了篷布,她與樗裡驊就藉著一絲月光看到了原本駕車武士坐著的位置上正站著一名黑衣男子背對著他們。
“父神曾經說過,這天下只有聖女才可以傷得了我,所以我就猜到了你的身份。
不過自從我來到王畿做了這少傅以後,我就幾乎要忘記了自己身份。因為那塞外流沙之地如何能夠比擬得了關內的花花世界。
那神君的無趣又怎能抵得過這王畿中哪怕是一介平民來的瀟灑自由。
當初父神去了天國時,曾叮囑我不要急著回去繼任神位,而我也在王畿找到了無限的樂趣,所以才不想要離開這裡返回家鄉。
但你來找我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看來我終究是躲不了太多的時間了。
告訴我,你是如何找到我的,神妃。
是他們派你來的嗎?
可是父神怕他們,母妃怕他們,我卻不怕。
所以我要抓住你,讓你陪著我在王畿住上一段兒時間。再讓你看看你的神是如何殺人的。”
黑衣男子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說完話後,突然轉頭看了虞歆兒一眼,微微翹起了嘴角,邪魅的笑了起來。
月光下,只見這男子唇紅齒白,陰魅無雙。他站在馬車上隨著晚風吹拂著衣衫與髮絲,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飄逸之姿恍若天上的仙人一般。
這男子不是方才在醉翁閣受傷的少傅姬亦南又會是誰。只不過他此刻的話語讓人聽上去猶如仙音嫋嫋般的悅耳,所以即便是方才他說到要殺人,也讓聽到話語的兩人感受不到一絲的殺意。
“樗裡哥哥,抓好了。”
虞歆兒輕聲對身旁的樗裡驊說道,只是樗裡驊還未反應過來,就聽那拉車的馬兒一聲嘶鳴,狂奔間兩隻前蹄突然立起,瞬間就減下了馬速。
姬亦南顯然沒有料想到這馬會突然停下,所以他立刻就被這巨大的慣性甩向了車前。
而樗裡驊三人坐著的車廂也同樣隨著慣性重重的摔到了一旁。
“對不住了馬兒。”
翻倒的車廂中,只見虞歆兒迅速從那裡鑽了出來。她目色中露出了一絲不忍,看了一眼被車廂拽倒在地上的那匹馬兒,口中輕輕的說道。
說完後,她立刻警惕的看向了前方,看著正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的姬亦南。
只見昏暗的街道里,姬亦南一邊輕輕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一邊抬頭面色古怪的看著虞歆兒,口中竟然“呵呵”笑了兩聲。
虞歆兒面色瞬間就變得極為難看,因為她聽到了姬亦南的笑聲,那來自遠方的身影所發出的笑聲。此刻她與姬亦南相隔三十餘步,但傳到虞歆兒耳中的笑聲卻顯然如同近在咫尺。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忍住巨大的恐懼與疑惑,虞歆兒提起了手中的短刃,指向了姬亦南冷冷的問道。
而那姬亦南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用手微微撥弄著自己凌亂的頭髮看著虞歆兒顫抖著手說道:
“倒忘了我的神妃是可以交流萬物的。
不要怕,你是我的神妃,又不遠萬里前來找我,我自然不會將你如何的。縱然方才你讓我兩次吃虧令我非常的不開心。
所以,為了平息我的怒火,你身後車廂中的那個瘸子必須要死,而且還要在臨死前承受我的怒火。
哎,
如果我有父神的一半神通,方才早就在一念之間置他於死地了,我又何必這麼辛勞要親手來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