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裡驊越說聲音越小,話語中的苦澀卻越來越多。
虞歆兒哪裡不明白樗裡驊的意思,她跳下了馬走到樗裡驊身旁蹲了下去,在眾人的注視下伸出玉手溫柔的撫摸起了樗裡驊的面頰,認真的輕聲說道:
“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我做件事情。
可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恐怕天下間沒有人能夠幫得了我。
但我必須要做。
你能答應我嗎?”
樗裡驊吃驚的凝視著自己面前的女子,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堅定與痛苦,他立刻怒從心來,鄭聲說道:“歆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欺負了你我必會為你報仇。
只是你說的事情難道蕭大單于也辦不到嗎?”
虞歆兒看著樗裡驊罕見的怒意,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道:“蕭哥哥不是辦不到,而是歆兒不會讓他去辦的。
所以我才偷偷跑了出來,因為我想要你帶著我去殺一個人,那人此刻正在王畿。
你覺得蕭哥哥會去那裡嗎?”
樗裡驊聞言皺起了眉頭說道:“王畿?究竟是什麼人?”
只是他剛剛問罷就見虞歆兒的眼中淚水婆娑,隨後聽到她微帶顫抖的聲音響起。
“樗裡哥哥,我是聖女,是夏族的聖女,我的命運從生下來就已經被註定。
可我不想做聖女,我也不想和你為敵。
我想要哥哥你帶我去草原上生活,無憂無慮的生活。我不想看到這場戰爭無休止的打下去。
所以,樗裡哥哥,你能不能答應歆兒,帶著歆兒去殺掉一個人。
殺死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終止這場戰爭唯一的希望。”
聽著虞歆兒略帶顫抖的話語,樗裡驊的心中突然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炸了開來,他剛想要問虞歆兒是如何得知她是聖女之事,想問虞歆兒要殺的人為何可以終止這場戰爭,或許他還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向虞歆兒詢問清楚。
可轉瞬之間他就忍住了詢問的衝動,看著虞歆兒猶如受驚小鳥一般的面容,樗裡驊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答應你。”
虞歆兒像是早就料到了樗裡驊會答應自己一樣並未吃驚。她只是微微一笑,在面前樗裡驊臉上輕輕的親了一口。
感受著冰冷中的溫暖,感受著柔軟中的顫抖,樗裡驊的心既像是將要融化,又像是快要凍成寒冰。
片刻後,他向自己的身後的眾人大聲說道:“今日之事,請你們為我保密。”
樗裡驊的親兵們吃驚的看著自己的主將和那顯然是戎人將領的女子慼慼耳語後說出了這樣一句讓人充滿聯想的話語,頓時紛紛面面相覷了起來。
隨後,當他們之中有人立刻單膝跪地大聲道喏後,其他人也紛紛明白了過來,同樣單膝跪在了雪地上,用行動表明著自己的態度。
若要滅口,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人,或者也只需要樗裡驊一句命令的話語,可是他們聽到的是自家主將的懇求。
一名將軍向他計程車卒說出的懇求。
“樗裡哥哥,歆兒知道他們都是會為你效死的人。能擁有這麼多人的信任,天下間除了蕭哥哥,那就只有樗裡哥哥能做到了。這也是歆兒喜歡你的原因之一。”虞歆兒在樗裡驊耳畔呢喃道,而樗裡驊只是向她微微一笑,隨後看著那些跪在雪地上的親兵們輕聲說道:
“他們只是一群想要回家的人,而我則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他們會為我效死,而我也會為實現他們的希望獻出一切乃至是生命。
這場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
但我唯一能幫他們的,就是將這希望保留下去,直至我身死殉國。”
“樗裡哥哥,不要緊的,歆兒會始終陪伴著你,不論是生還是死。”
說完話後,虞歆兒將目光看向了遙遠的東方,她的雙拳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走吧,我們先去黃陰,等有了機會我就帶你去王畿殺人!”
樗裡驊輕聲說著,任由虞歆兒推著她為他做的那駕竹椅,在大雪紛飛中向黃陰城緩緩走去。
自從樗裡驊來到黃陰以後,兩匹白色的須彌狼和他身旁始終如影相伴那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就成為了黃陰城內不論是兵士還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對於百姓們來說,這位官封河西將軍的貴族在失去了河西郡後就很少有人知曉他的真實職位究竟叫什麼,反而百姓們稱之為白狼將軍倒顯得更加符合樗裡驊的風姿與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