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今日之戰,要是誰敢不聽號令擅自撤兵,那麼就別怪哲哲不講同袍之誼了。
聽清楚了嗎?”
哲哲從牙縫中狠狠擠出最後幾個字後,環視眾人一圈將兇狠的目光停留在了韓雲幾人身上。
眾人心知哲哲這是下定了決心,所以聽到哲哲毫不留後路的話語後連忙低頭稱是,不僅韓雲幾人立刻轉身前去點兵調將,那些個戎將們也都目露堅決,立刻下山整頓兵馬去了。
“來人。隨我為大軍壓陣。等他們都戰死了,我們就補上去向曲沃城頭進攻吧。”
“是。”
“嗚、嗚、嗚”
曲沃城頭,安默然冷冷的看向城外旌旗招展氣勢洶洶傾巢而出的戎軍,額頭上不由得留下了絲絲細汗來。
他下意識的向東方隱約可見的森林中看了一眼後,轉頭對剛剛走到他身旁的顧道遠說道:
“顧大人,您怎麼上到城頭來了,一會兒打起仗來,流矢飛石可是不長眼睛的啊。此地太過危險還是請顧大人回城去吧。”
顧道遠聞言笑著看了一眼滿面虯髯的安默然,呵呵一笑說道:“既然今日是曲沃城中的最後一戰,那麼我們演戲也要演的更真實一些才是。
河西將軍用了這麼大的手筆來做此事,老夫又怎能袖手旁觀,坐視兵士們拼命而自己卻無動於衷呢。
況且來到城頭的也不僅僅是老夫一人而已,安將軍請看那是何人?”
安默然順著顧道遠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身穿青色宮裝的少婦懷中抱著一名四五歲的幼 童走上了城頭。
這對母女身後,還跟著宗伯雍斯在內的一干宗親。
顯然,顧道遠已將今日之計向眾人說的明白,所以看著城外如同浩瀚汪 洋一般的戎軍,這陰夫人和列位宗親也顯得信心十足。
他們走在城頭上,舉手投足之間更散發出上位者那股縱橫一國的氣勢來。
城頭秦軍看著這些平日裡根本就見不到面的公親大臣,紛紛渾身一震。他們雖然不知道來者之人具體的身份,但他們自是明白這些人出現在城頭到底意味著什麼。
不知是誰突然振臂高呼:“大秦威武!”
滿城頭的兵士們也隨之紛紛齊聲呼喝了起來。
而那些宗親們眼見於此,也突然心生豪邁,肅然間他們向城頭的軍士們紛紛施禮招手,渾然不覺著自己的身份高貴而那些兵士們只不過是普通庶民罷了。
兩軍陣前,萬人齊聲呼喝,怕是沒人會在這個時候仍舊能端起架子,引效死者心中不快吧。
陰夫人緊緊摟著懷中的公子琿,而奇怪的是,那圓乎乎被一張白色的狐裘包裹嚴嚴實實的公子琿竟然沒有被萬人齊呼聲所嚇哭。
他睜大了自己的雙眼,頗為興奮的將兩隻肉乎乎的小手從狐裘中伸出,舉起拳頭也跟隨著兵士們奶聲奶氣的喊著:“大秦威武。”
不知城頭上的吶喊聲喊了多久,當城頭與城下零零星星的飛矢你來我往的時候,安默然這才恭送著匆忙走下城頭的陰夫人和一干大臣們,一邊偷偷擦拭著自己的額頭。
“宰冢大人,您真的決定不下城了嗎?”
顧道遠漲紅了原本就發紅的臉龐,看了看身旁持劍的張孜獬和他身後站立的馬元幾人後向安默然回話說道:
“陰夫人一介女流,公子琿只是黃口小兒,但安將軍也看到了,他們面對戎軍都渾然不懼,我等貴族該死之軀又有何可畏懼的。
這就是大秦的精神。這就是大秦的魂魄。這就是大秦亡不了依仗。
安將軍,不必管我們幾人,你儘管去忙就好。待戎人殺向了城頭,我們自然要拉幾個墊背的才好。
哈哈哈。”
顧道遠說罷後,哈哈笑著看向了城下如同潮水般湧向曲沃城的戎軍。
曲沃效仿當初上黨城防,在戎軍尚未攻城之前就在城外挖出了無數散坑,這四個月戎人每每攻城都會派人將這些散坑填平,而曲沃城中的秦兵將戎人擊敗後又會派人重新挖掘散坑。
所以今日之戰,戎人還是首先派出了大量兵士在弓箭手的掩護下悍不畏死的將手中的石塊填平了散坑。
兩個時辰過後,曲沃城外的散坑已經幾乎被全部填平,而戎軍兵士的屍體也不知道數目幾何只是抬眼看去,密密麻麻的躺滿了城外遍野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