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顧道遠看了看蕭槿,他雖然沒有明白蕭槿所言究竟何意,但卻隱約覺得蕭槿的話中定有隱喻。
“此話怎講?”
“回顧大夫的話。
當初我去權玉大營時,權玉正與麾下將領商議次日攻擊瀠城之事,所以如果當初沒有誘殺權玉,則還未等我秦軍攻擊,權玉便會率領七萬齊軍攻城。
我秦軍如果被困瀠城,顧大夫以為勝算能有幾何?”
顧道遠一聽,便知如果真如蕭槿所言,則秦軍被困瀠城,在異國作戰全無援軍情況下很有可能會出現被圍死的局面,到那時便勝負兩說了。
蕭槿見那顧道遠端著酒樽微微思索便繼續說道:
“權玉先敗於瀠城,後被廉閔擊殺,加之其在燮玉關下曾慘敗給左更大人,所以我們所有人都小看了權玉。
但顧大夫定比蕭槿明白,他能做到齊國司馬,又怎會是碌碌之輩。
那日在廉閔帳中,權玉被擊殺後我曾從他身上搜出信件,看到過他攻擊瀠城的思路部署。
先趁我軍驕縱佯敗,引我軍進入天行山中,派出偏師奇襲瀠城,再引我軍回援,而後全面包圍瀠城,與城中齊軍裡應外合之下全殲我軍。
如此奇謀,不知顧大夫可有信心能夠破之。”
顧道遠越聽眉頭越是緊鎖,當蕭槿說完後,顧道遠身後的冷汗便流了下來。
當初在瀠城時,全軍上下都對一戰決勝充滿了信心,誰曾想過權玉竟然能夠想到利用秦軍新勝全軍驕滿而定下如此奇謀呢。
他緩緩將手中的酒樽放在了案幾之上,看了看蕭槿又說道:“這只是你去了廉閔帳內方才得知的事情,又與你說的人心何干?”
蕭槿聽見顧道遠說話的語氣有所緩和,便抬起了頭看著顧道遠言道:
“顧大夫便不好奇方才蕭槿所講的,權玉準備與瀠水城中的齊軍裡應外合一舉殲滅我大秦軍隊的事情嗎?”
顧道遠聞言一笑說道:“如果權玉的計謀得逞,我軍在天行山中損失定然慘重,瀠水城中的齊軍有了貳心也實屬正常,畢竟他們都是齊國人,又哪裡會為我們秦國人送死的道理。”
“顧大夫所言極是,這便是蕭槿所言的人心了。
莫說正面決戰不一定能夠擊潰或是殲滅權玉大軍,即便是可以做到此事,但當蕭子碩或是蕭子堰登上公位後,今日之事便是新任齊公之恥。
河東大軍覆滅,但河東百姓尚在,齊國百姓尚在,不到五年便會訓練出另一支大軍,到時候以為河東軍隊復仇的怒火將會傾瀉而來。
顧大夫,齊國孱弱但仍然屹立在四國之中,五百多年來皆如是,您可知為何?”
蕭槿一口氣將話說完,便向顧道遠問道,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哪裡會讓顧道遠回答,便自顧自的說道:
“因為齊國人口多我大秦一倍有餘,俗語有言,蟻多咬死象並非虛談。所以。”
“所以你便替我大秦分憂,替我顧道遠分憂,私做主張去將廉閔勸降而來投靠蕭子碩?
所以你便讓蕭子碩順利登基,將齊國內耗損失到最低,讓我大秦之側盤旋著張牙舞爪的青龍,隨時過來咬我們一口?”
雖然知道蕭槿所言頗有道理,但顧道遠還是責怪蕭槿誤了國策,以至於說到這裡時便有了些慍色。
看著顧道遠的失態,蕭槿雖不敢插言,但他也知道顧道遠這便算是認同了自己的看法。
只不過看到數年來定下的削弱齊國的計謀無法實施,還是讓這位計謀的制定者產生了憤怒。
片刻之後,顧道遠終於恢復了過來,他看著盯著自己的蕭槿,沒好氣的說道:
“說說你的想法吧。”
顧道遠明白,蕭槿定是在心中已有了籌謀,這才會按部就班的按照他的想法去做,由此倒讓顧道遠對蕭槿生出了欣賞之意來。
蕭槿也不造作,連忙說道:
“顧大夫勿憂,只要按照原本的計劃將公子碩推上公位即可,蕭子碩絕不會在短時之間與我秦國為敵,而且我秦國還可以以援助齊國為由向齊國討要物資和土地。”
“哦?”顧道遠聞言便有些好奇的看向蕭槿,自己當初所定的計劃不就是要達到這個目的嗎?
而今計劃覆滅,蕭子碩有了廉閔等十萬軍隊,再不需要仰仗秦軍鼻息了,但為何卻在蕭槿口中便能達到那夢寐以求的結果了。
齊國人口眾多,經濟發達遠甚於秦,蕭子碩一旦登基又為何要尋求秦國的幫助呢。
在百思不得其解間,便聽蕭槿緩緩言道:
“顧大夫,只要蕭子碩登基,那與齊國為敵的,將是楚國而並非秦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