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無言的尷尬充斥著大帳之內,此刻誰也不敢輕言一句,生怕將禍水引到自己的頭上。
還是那尹芳見事已至此,已是騎虎難下,便對著雍欒懇求著說道:
“右更大人,樗裡校尉畢竟是趙大人麾下的將官,還請右更大人高抬貴手,大人大量放他一馬吧。”
尹芳雖然知道這件事上樗裡驊並沒有做錯什麼,但雍欒如果執意要殺樗裡驊,除非是趙之海親來,不然恐怕誰都無法救下樗裡驊。
索性,尹芳便放低了姿態,語氣再無方才那般跋扈,低頭向雍欒求著情。
他知道,此刻再不能去激怒雍欒了。
其實雍欒自己也是知道的,事已至此自己與趙之海幾乎就算是撕破了臉皮,一旦尹芳等人回去將今日之事告訴趙之海,趙之海在戎人壓境之下不一定會找自己問罪,但心中的仇恨卻已是刻在了心底。
趙之海極為護短又睚眥必報,怎會叫自己好過。
但如果不懲罰樗裡驊,那自己的威嚴何在,畢竟在這大秦國中,國君之下便是自己這位右更為百官之首了。
雍欒面色鐵青,他看了看尹芳,又看了看遠處的樗裡驊,思量了許久才道:
“樗裡校尉已經向我解釋了他不曾出兵援助河西將軍的原委,此事本更也不會再去計較,但他出言辱罵本更,罪該致死,但看在上將軍的面子和平戎大局上,我也不會殺他。”
說到這裡,他抬眼看了看一旁面露喜色的尹芳又道:
“但我雍欒自擔任右更以來,從未遇到過膽敢出言辱罵本更者,你可知為何?”
見尹芳和帳內眾人都將目光看向了自己,雍欒便冷聲說道:“因為本更代表的是大秦公族,世世代代從未有變,即便是其他三國的國君,見了本更也只會溫言禮待,即便是周天子,見了本更也不會厲言斥責於我。
今日不懲處於你,我大秦公族臉面將置於何地?
他日街頭屠戶乞兒是不是也敢出言喝罵於本更?”
說到這裡,雍欒站起身來,對著帳內眾人說道:
“刑官何在?”
只見帳內一人站起身來應道:
“末將在。”
“樗裡驊喝罵本更,辱沒國威,該當何罪?”
“稟中更大人,依律當誅九族,車裂。”
那刑官方一說罷,便嚇了帳內眾人一大跳,就連雍雲祈也被嚇了一跳。
那尹芳見此就要再次出言相勸,但被面色頗為怪異的雍欒抬手阻止。
雍欒是知道的,如果今日將樗裡驊車裂,他相信趙之海定會棄戎人於不顧,領上兵馬便來與自己父子開仗的。
他看了看刑官那張死人面孔,便知那廝會錯了意。
他伸手阻擋了尹芳的懇求後,便皺著眉頭向那刑官說道:
“忤逆上官,不服軍令該當何罪。”
此話一出,這次便連尹芳也聽得明白,這是雍欒在想找個臺階下了。
雖然樗裡驊並不歸雍欒管制,便也談不上不服軍令,但他哪裡會在這個時候出言糾正。
“依律當斬。”
那刑官依舊毫無情緒波瀾的一字一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