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君上,樗裡校尉信中提及,此事乃是他麾下的高雲策、梁青雲二人所為。
同時,信中所言道,高、梁二人在河西六縣以及瀚海領著百姓們在半年間開墾農田十八萬畝,去年秋時種下的冬麥目下已經發了芽,加之今年春季所種的粟米穀薯之類的收成,估計樗裡校尉那邊各縣百姓及兵馬的糧食用度可以自足了。”
介鴛剛一說罷,只聽玄武殿內突然升起了一片譁然之聲。
眾人原來都只覺得樗裡驊長於兵事,卻不曉得他對民事也是頗為擅長,在戎人及叛軍的夾縫之中竟然能夠開墾十數萬畝良田,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之舉。
就連國君也是聽得將信將疑,他便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鄧子汶,卻見那黑冰臺的掌舵人對著秦公微微點了點頭,他這才連聲稱“好”。
誰都看的清楚,秦公此時已是大喜過望了。
顧道遠和張孜彧二人是知道樗裡驊與趙之海的關係的,所以二人每次在朝堂之上也是極力去幫助樗裡驊樹立聲望。
此時,二人見秦公如此歡喜便相視一眼齊聲向秦公道賀。
而方燮作為方元恆死後方家的現任家主,仗著曾經在原州總制府中提攜過樗裡驊的功勞,儼然一副為自己人說話的樣子,也站起身來向秦公道賀。
只有介鴛卻笑盈盈的看著這一切並不做聲。
“司馬大人,樗裡驊現在兵力有多少了?”
雖然秦公見數人向他道賀也是內心歡喜,他也樂見得在方元恆死後大秦再出現一名良將,但此刻他卻顯然更關心軍事上面的事情,所以便向介鴛發問道。
“回稟君上,樗裡校尉將俘虜來的叛軍收編了五千人已經操練了兩月之久,加之去年從百姓中招募的兵士,現在共計約有三萬之眾。”
介鴛一五一十的將樗裡驊告訴自己的全然說了出來。
“哦,這麼多?”
雍道成聽到樗裡驊半年時間內便從三千人馬發展到三萬人馬也是一驚。
雖然以校尉之職統兵三萬也並不是沒有先例,但畢竟此事沒有得到上將軍或者自己的旨意,還是令秦公內心中生出了些忌憚。
殿內有人見國君正在沉吟,便立馬跳出來說道:
“君上,微臣彈劾校尉樗裡驊私自募兵意欲圖謀不軌,此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還望君上治其私拓兵馬之罪。”
此言一出,不僅滿殿大臣們大多數人都皺起了眉頭,就連雍道成也被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大秦又出了一名得力干將,怎麼能讓這些人將他向外推呢。
何況樗裡驊兵士雖然人數眾多,但也正是這些兵馬才光復了大秦七城之地,若是大秦再出幾個可以私拓兵馬收復失地之人,雍道成想來自己做夢都能被笑醒。
秦公冷眼看了看彈劾樗裡驊之人,知道他乃是雍欒在朝中的棋子便沒好氣的說道:
“寡人還不糊塗,不消你來提醒,如果河西將軍也能在半年內擴軍三萬,收復徐昌,寡人非但不治其罪,還會重重的賞他。”
說罷之後,秦公便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訕訕坐下的人,不再說話。
滿殿大臣頓時鬨笑一團。
當初,河西將軍雍雲祈和文兆源二人領兵兩萬北上收復叛亂各縣,誰知僅僅收復了兩縣便損兵折將,叫那些反叛的百姓壓在百里、秋射揍了大半年,若不是月前從燮玉關東撤軍的雍欒派出本部兵馬兩萬親自帶領去救援河西將軍,說不定現在的朝議內容便是要討論遷都之事了。
所以在滿殿大臣的心中,那雍雲祈和文兆源二人便已經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笑話,只是雍雲祈是雍欒的長公子,又是國君的堂弟,沒人敢當面諷刺而已,但聽國君自己都出言譏諷起他來,所有人便都不再顧忌鬨堂大笑起來。
只有鄧子汶面露些許尷尬之色,緩緩搖頭不語。
當初他協助雍雲祈取了徐昌城,原本局勢已然大好,但自國君又召自己回到西京之後,卻聽雍雲祈在徐昌魚肉鄉里,縱容將士搜刮百姓,惹得天怒人怨。
正當自己準備再次北上,監督軍紀之時,卻得到了徐昌失守的訊息,所以今日聽聞國君提及雍雲祈,他便生出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正當大殿之中鬨笑聲四起之時,卻見介鴛又起身說道:
“君上,樗裡校尉準備於下月西征姬林縣,故隨信請求君上准許元右守軍為其派發兵器裝備,還請君上定奪。”
此言一出,大殿內便如同人都消失了一般,登時沒了一絲聲音,所有人彷彿都是聽錯了一般,怔怔的看著介鴛。
“你說什麼?樗裡校尉要幹什麼?打徐昌嗎?”
許久之後,那國君雍道成才問出此言。
他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定是介鴛老眼昏花看錯了信的內容,誤將徐昌當做了姬林,所以開口提醒道。
“君上,是姬林,朔方郡姬林縣。
那裡戎人陳兵一萬左右,由叛將張仁親自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