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服緩緩抬起頭,木然的望著雙雙清麗的面容。
“周尚服,只要你能指認,是誰逼迫你做了恬不知恥的事,父皇仁慈,斷不會為難你。”
雙雙再度開口,每一句話都在誘導周尚服供出沈長淵。
她眉目如畫,宮燈在她背後掩映,似一尊救世人於大苦大難的菩薩。
周尚服同樣在雙雙的眼中看見了一線生機:
太子妃的眼神告訴自己,她給了她一個機會,若是一口咬定自己是被迫淫辱的宮嬪,按照宮規,是不需處死的。
周尚服的眸光先轉向了沈長淵,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面色蒼白的小梨身上,連一點點餘光都沒有分給自己。也沒要與她共患難的意思。
正如當初他們初相見那般,臨王永遠都是那副王族應有的清貴態勢,絕不為誰低頭。
那樣的他,如同年輕帝王,令她心折。
但今夜的沈長淵卻撇開了眼眸,不知心虛,或是不想與她有所瓜葛,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如今,周尚服終於明白,他說的“心悅自己”並非真心,此時的臨王,絕對不會護著自己。
猶記得在繡房那日,太子妃淡笑著看著她道:“最無情是帝王家。你愛他,他不見得真心相待。”
當時她還不屑一顧,心底嗤笑太子妃居然想要離間她和臨王的感情,真是可笑之極!
如今真真正正的看清這一切,周尚服只覺得心碎。
半晌,她舉起了手,微顫著指尖指向沈長淵,抖著聲開口:“是他,是他強迫我的!”
沈長淵臉色大變!
正當他要開口辯解,是周尚服對他下藥時,周尚服再度開口道:“是小梨!她根本不是女人!是男人!是他姦淫了我!”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
連沈長淵也愣住了。
“拿下小梨!”
沈穆時冷冽如冰,虎賁軍一擁而上,分開了小梨與沈長淵。
沈長淵這次放開了小梨的手。
如今的情勢,不容他再牽扯更深。
瞧見他的薄情寡義,被虎賁軍反手扣在背後的小梨,都疼的忘了呼喊。
她的眼眸掃向地上的周尚服。
周尚服同樣淚流滿面,雙眼赤紅。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唇瓣蠕動著,像是要說什麼…
突然,她奮力地將手指再度指向沈長淵,瘋狂地大吼大叫:“還有你!沈長淵!你也有份!我恨你!什麼你心悅我!什麼將來登基後,必許我皇后之位!都是假的!”
雙雙緩緩退至沈穆時身側,悄悄握住俺男人的一寸衣袖。
沈穆時察覺,立即反手握住她的指頭。
男人這才發現,小女人的手指冰涼,輕輕地顫抖。
沈穆時側頭睇了她一眼,瞧見小女人的面容端穆哀傷,他握緊了雙雙的手,十指交扣。
沈穆時再度轉頭看向臨王時,冷聲道:“臨王,虎賁軍會護送您回府,待聖上裁奪,請。”
他寒冷的眼神掃過臨王、周尚服、小梨,隱約閃過一絲極淡的蔑意。
最無情是帝王家。
無心相愛,定讓你相殺。
待虎賁軍押送臨王走遠,沈穆時才對雙雙柔聲道:“走吧。鬧劇結束了,我們回去下棋。”
“嗯。”
雙雙點點頭。
轉身那一瞬,廣袖中飛出一物,筋疲力盡的流螢墜於凝香閣的地面上,那微弱的光芒掩在了灼灼宮燈下,孤獨無聲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