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未央殿內,沈穆時整裝待發。
他一襲深藍色軟甲戎裝,虎紋白玉色腰帶上掛著一把綴翡翠懸翦長劍,墨髮光潔梳成髻,頂上佩戴太子金冠,露出修長的脖頸。
他眉目肅穆,朗目如星,微抿著唇。
階下兩具暗色身影跪伏於地,安靜的聽候差遣。
“本王不在東宮的日子,太子妃的動靜你們要時時照看著,若有異動,封閉東宮門戶,擅自進出者,殺無赦。”
男人冷眸如霜,渾身威勢,渾然沒有剛才和太子妃在一起打理衣裝時的慵懶。
“是,殿下。”
兩道涼涼的聲音剛落,沈穆時遠遠看見小女人拿著絳紅色的錦囊急衝衝往這邊跑。
淺綠色的裙襬在身後迤邐而開,流蕩出如春草般蜿蜒的青綠。
兩道人影倏然飄上屋樑,速度快的讓雙雙只覺得眼睛一晃,什麼都看不清楚。
從凌霄城的蕪月書院返回宮中這段日子,她已習慣這些暗中保護他們安全的暗衛來去無蹤,況且現在她沒有時間搭理暗衛行蹤。
她滿心滿眼只有眼前的男人,而沈穆時亦是深情,一看到她的身影,神情由冷硬線條轉為柔和,對著她繾綣一笑。
“吶,這給你,你一定要隨身攜帶萬不可摘下。”
雙雙抽出錦囊中的紅繩,踮起腳尖,雙臂繞過沈穆時後頸將錦囊繫了上去。
“這是什麼寶貝,錦囊妙計?”
沈穆時失笑,將錦囊取下開啟瞧了一眼,只見錦囊中僅有一白絹包覆著檀香灰,有些疑惑。
雙雙一把奪走男人掌心內的錦囊,復又掛回沈穆時頸間,眼裡滿是關心與不安。
仔仔細細的塞好,確認錦囊緊緊貼在男人的胸膛上,雙雙才一臉認真的叮囑道:
“這是孃親到觀音寺求的平安符,千萬不要再拿下來哦,這樣,菩薩就會保佑你平安歸來。”
沈穆時被可愛天真的小女人逗樂了,忍俊不禁的捏住雙雙下巴,在她的額上輕啄一下。
“這千里路遙,又有北越的奸細作怪,我怎能安心?可別忘了宋傾城和她哥哥宋嶽還在楚魏境內吶,若他們埋伏在押糧的路上怎麼辦?”
雙雙不捨的環住沈穆時的腰,觸著冷涼的軟甲有些不習慣,縮了縮手又攬緊了些。
“你啊,真是傻里傻氣,他們若真有那個狗膽子來偷襲我們,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斬一雙,哪來那麼多擔憂?難道你不相信夫君帶軍的本事?”
沈穆時雖然嘴上嗔怪,最終還是遂了雙雙的心願,悄悄將錦囊塞進軟甲中,僅留一條通紅的紅繩掛在頸上。
雙雙的擔心也並非空穴來風,主要還是那北越兄妹太過陰險狡詐,竟挑在這個節骨眼上悄摸潛入楚魏境,行為反常恐怕真有詐。
正月初四,二人帶著簡單的行囊離開齊山沈府,沿路前往各地的蕪月書院視察,意在探查那些挑進書院有治世才能的寒門儒生是個什麼水平。
若真有好本事,將來透過京試可直接提拔當作太子的人馬,有良將相助,沈穆時在朝堂上也可如魚得水。
回京的一路上相安無事、處處太平,沈穆時甚至帶著雙雙去了幾處名勝古蹟遊玩,二人安寧甜蜜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太子出宮巡視,倒像是平常夫妻的出門遊玩。
好心情一直到離開凌霄城的那日才被打破。
贔屓錢肆及鏢局紛紛飛鴿傳書,信中言明,北越太子宋嶽與公主宋傾城此次潛進驪京的目的果然不純。
兄妹二人喬裝打扮,打著西狄商賈的名義到處收購米糧,又在西狄命手下冒名頂替楚魏第一富商何平勝的名號偷摸收購布帛,一行人極為低調外人根本看不出來這幫人的底細。
之後鏢局的人一路跟蹤,發現北越所購的布帛與米糧由專門的人馬押送,繞道西狄與楚魏邊界往北偷偷運出境。
那北越太子本想繼續收糧,卻因為妹妹的魯莽行蹤敗露,難敵沈穆時的追殺令已連夜離開驪京,往北逃竄。
沈穆時思拊:想來上次邊境傳來的情報是真的,北越不僅缺糧缺的厲害,連過冬的棉衣也有很大的缺口。
否則宋嶽不在軍中坐鎮,何故帶著妹妹冒死潛到楚魏的地界偷偷收購米糧布帛?
況且,他們肯定已經探聽到了楚魏即將押糧至犁城一事,所以才會在東窗事發後往北逃去。
以宋傾城的行事作風,既然暗中買糧的計劃被迫中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搶!
他們這次人馬不少,定會在去犁城的路上埋伏劫糧,順便報復沈穆時對她的羞辱。
沈穆時深信,宋傾城的建議宋嶽一定會採納,因為以宋嶽對宋傾城變態的痴迷程度來看,她就是放個屁宋嶽都會誇香屁放的好。
何況這次也算是一箭雙鵰,成了可就是大功一件!值得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