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分宜城,可有些近親情怯起來,自己被栽贓陷害,師父又把知府、捕快給全殺了,自家本是官宦之家,也被弄得一貧如洗,要是去見舅舅,恐被他一頓痛斥,一時躊躇,不敢去見舅舅鄭文俊了。真是千里而來,受盡磨難,今日近在咫尺,不敢見面,只得找了一家旅店住下,尋找機會再與舅舅相見。
荊州知府被殺,轟動朝野,鄭文俊得知訊息,頗為震驚,想著胡瓊誤交匪人,給家族帶來禍患,恨不得立時就把胡瓊痛責一頓,只是自己為宦在外,不便回家。於是,就派個家人帶上銀兩,去慰問胡瓊家。家人歸來,如此這般一說,又說胡瓊逃脫在外。鄭文俊猶是恨得牙癢。
這一日,知縣鄭文俊坐在衙內,突聞衙門外,那鼓聲“咚咚咚……”響得厲害,忙叫衙役出去看個究竟。
不一會兒,衙役領著一群人走上堂來,抬著一人,高呼“冤枉啊……”鄭文俊忙走下堂,一看所抬之人,早是死了,身上血肉模糊。人命關天,豈容小覷!鄭文俊忙坐堂,詢問事由。
那跪著之人,自稱是死者之子,名叫張三。他訴說道,他家跟另一家李四爭奪田地,互相鬥歐。那李四就去請了強盜王五麻子,夜來就把父親打殺,請青天大老爺給小民做主啊。
鄭文俊忙叫衙役把李四帶來對質。不一會兒時間,衙役把李四帶在堂內,跪在地上。鄭文俊知縣問他,張三所說,是否屬實?李四道,張三侵他家田地,把他自己父親活活打死,誣陷李四,老爺明鏡高懸,為小民伸冤。
鄭文俊知縣讓兩家都拿出田契來,兩傢俱拿不出,想來是為爭田無疑了。又把左鄰右舍都拘了來。這些鄰居害怕禍事惹上身,都搖頭推說不知此事。鄭知縣大怒,拖幾個鄰居下去,打了幾十板子,打得鮮血迸流,拖上堂來,他們才說出了實話,實是強盜王五麻子半夜而來,打死了張三之父。
鄭文俊知縣又問那李四,強盜王五麻子可是你招來的?李四不認。鄭文俊勃然大怒,叫道:“大膽刁民,不打你是不招。”也拖下去,打得殺豬般叫,拖上堂來,問他招不招?李四咬牙硬是不招,又拖下去再打,打得鮮血四流,死而復甦,拖上堂來,那地面上拖出一道血跡。鄭文俊知縣問他,招不招?
那李四被打不過,再打就要死了,還隱瞞什麼?就忙招了,是自己上山去請王五麻子來,把張三之父打死。鄭文俊審得明白,把張三、李四都關進牢房。
鄭知縣派出捕快去捉拿強盜王五麻子。王五麻子是櫻桃山強盜,一縣皆知。這櫻桃山是因此山山腳四周長滿了櫻桃樹,故名,春季花開似錦霞,初夏果紅似瑪瑙,滋味酸甜爽口,是分宜縣的特產。幾年前,王五麻子佔據了櫻桃山,佔山為王,是本縣有名的強盜。
那捕頭帶著幾個捕快,先來到城東的一個小酒館裡喝酒,商量捉拿櫻桃山強盜王五麻子之事。喝著酒,這些捕快就說開了,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熱鬧。
“聽說那王五麻子,武功了得,手使雙刀,就跟行者武松一般,大人讓我們去拿這樣個強盜,如何拿得住?”
“聽我說啊,王五麻子拿不住,自家的小命也要丟在山上。”
“我聽人講,這個王五麻子殺人不眨眼,犯了好幾條命案,在東邊混不下去,才跑到我們縣來的。”
“頭兒,你最有主意,我們都聽你的。”
那捕頭道:“我們還是要去拿王五麻子。”
“怎麼?”
捕頭一招手,三四個腦袋湊在一起,捕頭低聲道:“大人叫我們去抓,我們豈能不去,大人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我們到櫻桃山四周去轉幾圈,過個十天半月再回來,就說王五麻子聞訊逃掉了,不就交了差?”
其他幾個捕快不由讚道:“還是頭兒有頭腦,真不愧是我們的頭兒。”
捕快們這一番旁若無人的高談闊論,早被坐在一旁的胡瓊聽得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