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叔六十多歲,見過世情,心裡馬上明白過來,道:“侄兒身單影只,想是缺少盤纏?”
“正是,走得匆忙,身無分文。”
表叔道:“你妹子來時,帶有二兩銀子,我去拿來交給你,好去走長路,到重慶找你舅舅。”
胡瓊忙搖手道:“這是妹子在你家的費用,我不能要。”
表叔道:“唉,你妹子在我家,只不過多一雙筷子,鍋裡多添一瓢水,吃的、用的都是自家產的,哪裡能用到銀子?我去給你拿來。”
表叔放下農具,轉身就朝家裡走。過了半會兒時間,表叔帶著妹子,家人來到地頭。
表叔把二兩銀子交到胡瓊手中,道:“這裡到重慶路途遙遠,你一個人,身子單弱,哪裡走過這長路?”說著,他也不覺掉下幾滴老淚來,用手背擦了一下,又道,“你一路上小心謹慎,與人多說客氣話,夜裡睡覺也要警醒些。到了重慶,也好叫人給家裡回個信。”
胡瓊也含淚一一答應。妹子也走了過來,把頭上的一枝金釵取下,遞到哥哥手中:“哥哥,你把它換成銀子用吧。”
表叔把早上吃剩的半塊餅塞到胡瓊手裡,道:“你在路上吃吧。”
胡瓊跟妹子,表叔家人告了別,忍著淚,朝西而來。
這時,太陽已是升起老高了。胡瓊一邊走,一邊把這半塊餅吃完,向田地裡幹活兒的農人討了一碗水喝。胡瓊吃飽喝足,邁開大步,沿著長江邊,只是朝西邊一步步走來。
一路上,飢餐渴飲,曉行夜宿,已是走了好幾天了。這一日走到枝江地面,已是離開荊州轄境了,想家的念頭越來越重,不知家裡吉凶禍福。
走過枝江城,前面就是偏僻小路。已是初夏時節,樹木長滿了新葉,亭亭如蓋,一路上黃鸝的鳴聲清脆悅耳,時有野雞驚飛走,倒也充滿野趣。胡瓊走得發熱,就把長衫脫了下來,繼續朝前走。走了一個多時辰,道路上卻是荒涼無人煙。
這時,胡瓊正走在一片蘆葦叢中,突望見前面就冒出一個人來,拿著鋼刀,攔在道路上。胡瓊“唉呀”一聲,遇見攔路強盜了,急轉過身來,這邊也冒出兩個人來,只得朝右邊跑,右邊早就一刀迎了過來,復跑到路中間,這時,前後左右有五個人包圍住了他。
強盜叫道:“留下錢物來,饒你不死。”
胡瓊見不能逃走,只得定了定神,開口道:“我要到重慶去。沒帶多少銀子。”
“少廢話,是要命,還是要銀子?”
胡瓊當然是要命,看著不能過關,只得從懷裡掏出妹子的金釵來,道:“這裡有一枝金釵,送給各位好漢。”
“拿來。”那強盜伸手就抓了過去。
強盜把金釵裝好,又叫道:“把身上的銀子拿出來,快點,免得大爺動手。”
胡瓊老實地道:“我要到重慶,要用銀子。”
強盜喝道:“看來你是不要命。”把鋼刀一晃,耀著陽光。
胡瓊膽顫心驚,忙把身上的銀子掏出。
“還有嗎?”
“沒有了。”
“再掏一掏。”
胡瓊用手掏一掏口袋,確實是一乾二淨,沒有了。
那頭領一使眼色,五把鋼刀就朝胡瓊頭上招呼。強盜要殺人滅口了!要命的時刻,胡瓊拿出看家本領,使出一招“迎風擺”來,躲過前面一刀,閃過後面一刀,從第三隻刀下逃了出去。
“好小子,本事不小,饒你不得了。”
五人又把胡瓊圍在中間,殺了起來。逃命之際,胡瓊把那練得純熟的“迎風擺”、“隨風飛”用上了,左衝右突,如小鳥般亂飛亂撞,居然身上沒有受傷。
那五人望見胡瓊只是躲避,並不還手,打聲招呼,一起把包圍圈縮小,一齊舉刀朝胡瓊身上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