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定眼尖,望著那女子,不覺愣著。胡總督問道:“趙兄,怎麼了?”
那趙立定只是愣著,不言語。
那女子也向大廳內望來,突然望見廳上人物,也是愣在那裡。
趙立定慌問道:“那女子是誰?”
胡總督道:“那是我的夫人。”
“我說的是旁邊那個穿白衣的女孩。”
胡總督道:“她啊,無父無母,一個人走到杭城來,孤苦伶仃,很是可憐,我就叫她來到府內,給夫人做個伴。”
趙立定不覺走了出去,那庭外女子彷彿也認出趙立定來,舍了夫人,也向趙立定走來。
兩人走近,淚眼相看。那女子叫道:
“父親!”
趙立定哽咽道:“是瑜兒吧。”
“正是孩兒。”
這女子就是趙瑜。
趙立定勞碌一生,機關算盡,掙下萬貫家產,卻只有這一女,不想幾年前跳進河裡去了,父女天性,他良心未泯,獨自傷痛。不料今日陡然相見,女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不由真情流露,悲從中來,那雙眼裡的淚珠如那斷線的珍珠一般直朝下掉落。
趙立定哽咽道:“我還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孩兒、孩兒也想念父親。”
這趙立定貪財成性,品性卑汙,可今天突然見到女兒,至驚至喜,不覺放聲大哭,上前一把抱住女兒,道:
“你可想死父親了。”
趙瑜在父親懷裡,也是痛哭失聲。
趙立定喃喃地說道:“自從你那夜掉進河裡,我派人四處打探,非要見著你,可你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我這幾年來,不斷派人到各地去打探你的訊息,一直沒有得到。你的母親思念你,眼睛就快哭瞎了。”
趙立定止住哭聲,拉著女兒趙瑜,對跟著走來的胡總督道:
“這是我的女兒。幾年來,我四處打聽,今天終於找到她了。”
胡總督拍手道:“恭喜趙大人,一家人骨肉團聚,真是可喜可賀啊!來,我們從新入席,喝酒慶祝。”
兩位大人拉著手,重走回大廳內。
冷玉虎、章金花冷眼望了一下徐文濤,心裡明白,定是他暗中設計,讓父女相見。
大廳裡喜氣洋洋,喝酒一直喝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眾人這才慢慢散去。
第二日,繼續喝酒。不過,這次喝酒,只有胡總督跟趙立定兩人,其他人都不在場。
趙立定道:“我的女兒多虧你相救。你的情我一生記著。”
胡總督道:“哪裡話,我的事以後還要多靠你幫忙呢。”
忙亂幾天後,趙立定牢記朝廷使命,到海邊去祭了海神,回到杭城裡,就來跟胡總督告別,將要回京城去覆命。
胡總督設酒餞別。
趙立定本要帶著女兒回京城裡,一家人團聚,可想著曾逼女兒,許配給嚴嵩之子的事情,女兒不願,跳河明志,怕她心存芥蒂,不能釋懷。趙立定遂決定,自己回京城後,讓夫人來杭城跟女兒相會。
飲酒間,趙立定請胡總督多多擔待一下自己的女兒。胡總督是滿口答應。
胡總督把府內的金銀財寶蒐羅一盡,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官員,城內富戶進貢的財物都一一裝進箱裡,共有六七箱之多,都送到趙立定所坐的大船上。這趙立定死裡逃生,又是滿載而歸。
臨別時,胡總督對趙立定道:“我有一個朋友,名叫馮德林的,現關在京城鎮撫司裡,受盡折磨,家裡為了救他,也是家財散盡了。愚弟請賢兄能不能設法救他一下。”
這馮德林就是馮越的父親,馮越是徐文濤的相好,這次西湖大賽的花魁得主。臨別之際,徐文濤請胡總督在趙立定面前提一下,請他幫忙設法營救。
趙立定聽了,低頭在胡總督耳旁輕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