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還沒有露臉的時候京城的街道已經開始忙碌了,有吆喝的小販也有匆匆的行人,偶爾還有佩劍的人士穿過街道,引得人們紛紛側目,漸漸嘈雜的街道昭示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在一座樸實卻不失大氣的府宅內下人們來來往往很是忙碌,一位穿著白色裡衣的女子靠在窗前看著院子光禿禿的樹枝有些出神,她眉目如畫,膚如凝脂,柔順的秀髮自然地散在身後,幾乎與烏黑窗柩融為了一體,遠遠看著彷彿一幅靜態的仕女圖,不由讓人聯想到詩經中的描寫“有一美人,清揚婉兮。有一美人,婉如清揚。”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蘇瑾安,十四歲的她早已退去了懵懂可愛,現在的她已經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蘇瑾安回到京城已經半個月了,自五年前邊境小國偽裝山匪偷襲邊城之後蘇沐就上書請戰,然後和鎮邊使毓敏一起用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徹底解決了安南邊境的安全隱患,之後皇帝命蘇沐督建淮嶺的防禦工程,這一建便又是兩年,直到今年皇帝下旨召蘇沐回京他才攜家眷回京覆命,由於蘇夫人風寒比較嚴重蘇沐是先一步回京的,然後又專程回淮嶺將他們一家子接了回來,這麼一折騰他們回來便已經入冬了。
回來的這半月他們可是一點兒都沒有消停過,蘇府就是典型的古代仕族,蘇老爺也就是蘇沐的父親她的爺爺蘇燁是當朝太史,再加上蘇家世代為官也算是京城中排的上的官宦世家,這禮數自然是少不了的,除了拜見蘇沐的兩位嫡親的哥哥還有不少蘇瑾安記也記不住的親戚。
蘇瑾安只知道她爺爺是蘇燁,她奶奶是李氏,他們有三個兒子:長子蘇政,他有兩子一女,嫡子蘇穆華、庶子蘇穆盛和嫡女蘇梓;次子蘇耀,他有兩子兩女,嫡子蘇穆郴和蘇穆超、庶女蘇嬋和蘇娟;還有一些旁系的堂兄弟、堂姐妹,蘇瑾安畫了好久的樹狀圖才記全了蘇家的這些人。
蘇瑾安最怕的就是認人了,以前上學的時候一個班的同學她都認不全,除了周圍天天見的幾個好友那些說過幾句話的人她根本記不住,只知道名字卻記不住樣貌,往往都是她好不容易將人和名字都對上了也就快畢業了,以至於除了熟悉她的人很多人都覺得她高冷,其實她真的不高冷啊,後來蘇瑾安漸漸放棄了,高冷就高冷吧反正她也不想花時間去記住一些不重要的人來浪費自己的腦容量,有那時間還不如用來背醫書呢。可是現在她卻必須要記住蘇家的“家譜”,蘇瑾安第一次覺得她可能真的要患臉盲症了。馬上就又要開大會認人了,她要是認錯可就尷尬了,老天保佑吧,可別讓她出醜啊。
今天是蘇瑾安和蘇穆榮“認祖歸宗”的大日子,蘇沐被外放任職如今已有十一年了,除了每年年底回京述職他幾乎沒有回過京城,以至於蘇家的人都沒見過她和蘇穆榮,如今他們回來蘇老爺便讓他們進行一次“認祖歸宗”。
蘇瑾安早早的就被她的貼身丫鬟紫珠挖了起來,趁她收拾床鋪的時間蘇瑾安便靠在窗邊發呆,順便祈禱一下今天一切順利。
紫珠是蘇瑾安從淮嶺帶回來的,青黛已經配人了,她現在一共有三個貼身的丫鬟,分別是紫珠、粉霜、夏曲,她們都是蘇瑾安從淮嶺帶回來的,其中紫珠最大今年十六,粉霜與夏曲今年都是十四歲,她們都是孤兒,蘇瑾安給了她們重生的機會,她們能回報的只有忠心,所以有許多事蘇瑾安都是分派給她們做的,自從那次偷襲之後蘇瑾安就開始慢慢籌建自己的“事業”,一方面是為了將來對付林文國的時候不牽連蘇家,另一方面就是單純的想賺點錢,畢竟在古代這種權利至上的時代她沒有權就只能賺錢了,有了錢便能買到權了,畢竟錢這種東西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紫珠收拾好看著還在兀自發呆的小姐不由催促道:“小姐,您怎麼還在發呆呀,在不洗漱上妝就要來不及了,今兒可是大日子呀”。
蘇瑾安依舊有些睡不醒,打了個哈欠呆呆地點頭:“知道了。”然後挪去耳房洗漱了。
最後在紫珠與夏曲的不懈努力以及蘇瑾安的哈欠聲中終於將她收拾妥當了,這時天色已經不早了,隨便吃了兩口飯便有嬤嬤過來請了,然後蘇瑾安便隨著府裡的嬤嬤去了老夫人處。
蘇瑾安到時已經有很多人了,但她能叫上來的卻沒幾個,她首先看見的便是一身墨綠色長袍的蘇穆榮,他今年十四歲了,現在已不是以前那個可愛的小正太了,現在的蘇穆榮雖然實際上比蘇瑾安小一歲但個頭卻比蘇瑾安高出許多,他的眉眼與蘇沐清有幾分相似,性格卻與蘇穆揚如出一轍,蘇穆榮也看見了蘇瑾安對她笑笑招手示意她過去,蘇瑾安被他那白花花的牙齒晃得眼疼,看他晃動的手並沒有理會,而是徑直走向坐在最裡面的蘇老夫人行禮道:“給祖母請安了,孫女兒來晚了還望祖母不要怪罪。”
蘇老夫人看著眼前乖巧溫順的孫女並沒有苛責,虛扶一下道:“快起來,奶祖母怎麼會怪你呢,誰家的小姐打扮打扮不得一兩個時辰啊,快去見見你的叔伯們。”
“是,謝祖母。”蘇瑾安默默深呼吸幾次然後轉身對坐在一邊的叔叔伯伯嬸嬸一一拜見,最後才回到蘇沐夫婦身後與蘇穆榮站在一起。蘇穆榮看著如釋重負的蘇瑾安有點幸災樂禍:“三姐,不容易啊竟然沒認錯,昨晚挑燈夜讀了吧。”
蘇瑾安不看他也能想到他此刻賤兮兮的表情,蘇瑾安面上依舊是恭敬順從地站著,實則卻將手偷偷伸到蘇穆榮的腰間掐住他的軟肉,蘇穆榮瞬間收住了笑,感受到蘇穆榮身子的僵硬蘇瑾安非常滿意,暗道:叫你嘴欠,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直到蘇穆榮求饒蘇瑾安才收回自己的金手,蘇穆榮一臉委屈地揉著自己的腰,悄聲對蘇瑾安抱怨:“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蘇瑾安斜他一眼,沒有繼續理會他。
在座的長輩們都在各自寒暄著,也沒人注意這些小輩們之間的打打鬧鬧。蘇穆榮是一個閒不住的主兒,一會兒看看這兒,一會兒瞅瞅那兒,最後將視線停在了蘇瑾安身上,她今日一襲白底的長裙,上面印有淺藍色的芍藥,每朵花皆以銀絲勾邊,做工精細,首飾也是同色的搭配,整個人看起來文靜內斂,在這莊重的日子裡顯得十分契合,蘇穆榮忍不住戳了戳蘇瑾安:“三姐,少見你這麼精心打扮,不過還挺漂亮的。”
收到蘇穆榮的讚美蘇瑾安表示算你有眼光。不一會兒所有人到齊之後蘇老爺簡單說了幾句便帶大家前往了蘇家祠堂,開啟了各種讓蘇瑾安頭疼的儀式,一天下來蘇瑾安感覺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天都快黑了,泡了個熱水澡便攤在床上不想動了。
正式拜過了蘇家的祖宗後,蘇瑾安和蘇穆榮這對“雙生子”的故事便流傳開來,兩人少不得要去各處拜見長輩們。就在蘇瑾安每日忙於各種“請安”與人際往來時,初雪竟已悄悄落下了,在一個沒有星子的夜裡它們不緊不慢地自黑暗中撒下來,沒有銀裝素裹,也沒有壓彎乾枯的樹枝,它們輕輕地落在大地的沒一個角落,不喧譁、不張揚,只有那朦朦朧朧的一層,雖不驚豔卻也別有一番霧裡看花的美感。
第二日蘇瑾安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紫珠對她說“小姐,外面下雪了!”然後紫珠再轉身時床上那裡還有蘇瑾安的身影,她一聽下雪所有的瞌睡蟲瞬間就飛走了,她已經好久沒見過下雪了,來到古代她一直生活在南方,雖然偶爾也會下雪,但是都不大,而且沒多久就化了,所以她對北方的雪是格外想念啊。
蘇瑾安看著眼前還蓋不住地面的雪不禁有點小失望,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夏曲端著熱水走來時就看見蘇瑾安穿著睡衣站在門前,立馬放下水將蘇瑾安扶到屋裡對紫珠道:“這麼冷的天小姐怎麼還穿這麼少站在外面,你怎麼也不說讓小姐穿好衣服再出去呢。”
夏曲雖比紫珠小,但做事卻十分穩重,一點都不像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來到古代蘇瑾安最大的體會就是這些古人真是太牛了,一個比一個早熟,明明還是初中生年紀卻老成的像三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