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徐承和張沫終於是確定,這方妖修城池,早已做好以避世的態度,度過會元之末的打算。
不僅如此,這杓砱城大約還想在百年後,以枯木為殼,將整體城池嵌入遠砱山之中,至此封城千年,直到會元更迭之後,再重現世間。
這種想法,令徐承和張沫嘖嘖稱奇,主要是他們沒有想到,在修真界典籍中,除去聖人外,誰也不服的妖族,明明原先是那般心高氣傲,今時卻想著寄人籬下,避世逃難。
“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又是一夜,張沫在徐承的懷中,如此感慨道。
“你我原本也是想如此做,只可惜身居正魔兩道之中,便逃脫不得。”
徐承同樣是有幾分悵然,自從和張沫重逢之後,其實他內心對於修道的激情已經少了許多,若不是還有夙願需要達成,時刻警醒他必須前行,說不得他真會得過且過。
畢竟,修真界可不是個友善的地方。
但是如今已是這般情況,再說當初如何如何,可沒有用。
所以在確定此處確實沒有問題之後,徐承和張沫,便以此生還有境界追求為由,與杓砱城之主道別,將鋪子轉交給店鋪內的管事,然後便動身出發。
望著從城池上方,從專給高境界修者來去的高閣中,遁去的徐承和張沫兩人,杓砱城之主眼神深邃無神。
許久,他身後走來一名白袍白衫的白面書生,若不說此人是妖族修士,任誰都會認為此人是儒道中人。
白面書生手搖水墨摺扇,緩緩來到杓砱城主身側後半步的位置,開口道:“城主,您確定要放石劍鋒和清雪梅走嗎,我們可是陪他們演了五年的戲。”
杓砱城主嘴唇微動,眼神依舊古井無波。
又是半晌,杓砱城主這才低聲出言:“何必在意,只要他二人不會妨礙我的大計便好。”
書生欲要再度開口,杓砱城主卻是抬手止住,繼續說道:“望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哼,他二人身份不明我如何不知,一個劍石怪,一個靈梅精,雖然氣息是妖族無疑,但是偏偏我這杓砱城外數千裡,早已沒有可以演化精怪的場所,有時候太乾淨,偏偏就是不乾淨……
但是,這二人迄今從未接觸過我們的秘密,如今給他們透露些許資訊,令他們能帶回去是最好,要是我們貿然出手,反而讓他們給跑了,那豈不是這些年的佈置盡數全廢。”
被稱作望樓的書生,在城主說明之後,頭埋得低了些,不過還是接著發問道:“憑城主妖尊巔峰之資,擒住那兩小兒,理當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那日我走進他們的漢唐寶軒,故意顯露妖尊修為,但是兩人僅僅是些許緊張,畏懼之意甚少,你覺得他們還是普通妖君,你覺得他們會沒有什麼底牌?”
沒等望樓說完,杓砱城主便打斷他,語氣依舊老氣沉沉。
不過望樓知道,城主已然有些不悅,馬上跪伏回應道:“是屬下愚鈍!”
杓砱城主只是微微一撇,沒有繼續看他,自顧自走去,望樓不敢起身,直到杓砱城主的身形消失,只留下一句:“去做事吧,不要百十千年了,還在給我說自己蠢……”
之後,望樓才顫巍巍站起身,離開高閣之下。
另一邊,徐承和張沫飛馳在金藏域的空中,這五年來他們已經熟悉石劍鋒以及清靈梅的身份,並且一身功法修為,也憑藉一些妖修功法,進行了延展。
他倆,倒是有些留戀杓砱城中的生活,即便二人知曉,那些生活景象是城中那些妖修擺給他們看的。
沒錯,徐承和張沫也是知曉杓砱城中的虛假,其實最開始他二人還真以為城中就是這般節奏,但是自從那位城主到來之後,徐承和張沫知道,試探已經到來,並且還是持續的。
雖然,城中眾人應當是猜不出二人是來自仙凡域的,但是後續杓砱城主向二人述說他百年後的計劃時,徐承和張沫也明白,這是杓砱城主在暗點二人:
這杓砱城即將成為封閉所在,你這二人是不久前才來的外人,接下來,你們到底是留是走,我給你們自己選。
既然杓砱城主如此言說,徐承和張沫自然是識趣的,索性就直接藉此理由,告離杓砱城,反正近些年,明裡暗裡探尋,倒是從未發現此處與太虛和魔羅域有關,那他們的秘密,頂多就是金藏域內部的爭鬥罷了。
念及此,徐承和張沫,便快速抽離杓砱城,將舞臺留給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