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索該如何再救出周若水的情況下,又可以全身而退的陸珏,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思緒,他轉頭一瞧,只見於香蘭站在雅間門口。一見到她陸珏心思更是煩亂,自打知道她與木貞有勾結,就苦惱該如何處置這個人。
可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出周若水,她的事只能最後再說。收回思緒問道:“有事。”
於香蘭回道:“那日刺殺大人的姑娘找您。”
“哦”陸珏應了一聲,並沒有多浪費腦子去想不該想的事,抬腳邁出了雅間。當他步入大廳就看到對峙而立的雙方,一方是面如冰霜沉著冷靜的蘇玉竹;另一方則是如臨大敵的護衛。
站在最前的夜風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耳朵一動聽到這沉重的腳步如此熟悉,就知道是陸珏走了過來,微微扭頭見他越走越近,轉過雙眼盯著蘇玉竹警惕她會隨時下殺手,雙腳慢慢後退。當退到與陸珏快要平行時,他伸手將他攔在安全距離,警惕道:“主子還是停在這裡,別再往前走了。”
“沒事。”陸珏淡淡回應一笑,抬手拍了拍夜風的肩膀,繞過對峙而立的護衛。與蘇玉竹只保持僅三尺的距離,與她面對面而立,心中坦然道:“躲來躲去的沒意思了,說吧,姑娘想要怎樣。”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蘇玉竹緊緊抓著劍,極力控制自己要殺陸珏的衝動。雙眸怒視他道:“我在隨園見到那日我劫持的姑娘,她讓我給你帶句話。她要你不要顧及她的安危,讓你不要涉險。你會怎麼做。”
陸珏苦苦一笑道:“我又能怎麼做呢,逃得掉那便是背了一身罵名,可我這個人很在乎名聲,為了保住名聲我還有退路嗎?”
蘇玉竹露出滿意一笑道:“言不由衷,不過還算是個男人。”轉身剛要走。
陸珏出聲叫住人道:“等等”
蘇玉竹轉過身道:“還有何事?”
陸珏垂下眼皮道:“有些話現在不說,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你追殺我這麼久,可是認為蘇造死於我手?”
好不容易忍下的衝動,當聽到陸珏直呼亡父的姓名時,就又迸發出來。雙目滿是仇恨,拔出劍指向陸珏,怒吼:“我答應過她不殺你,但是你非逼我殺你,那就別怪我了。”
見她如此眾護衛自是全都拔刀對峙,夜風更是幾步跨陸珏身邊,做好攻勢。
面對殺心以起的蘇玉竹,陸珏毫無懼色,前邁兩步,胸口緊貼劍尖。相比夜風的擔憂驚愕,陸珏卻面色如常、心懷坦蕩,“你想不想知道,你爹真正的死因。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爹不是我下令殺的,他是自殺。”
對於蘇玉竹來說,這無疑是驚天大事,她不敢相信,卻有一絲渴望。一時間她接受不了,她搖著頭激動道:“不可能,王爺說大理寺的卷宗他親眼看過,他說上面明文記載是你不顧我爹的求饒,下令將我爹射殺。”
陸珏嚴厲道:“哼,你信了,大理寺卷宗有多少事關機密,一旦封存就連我要翻查,也要經過層層手續,外人又如何輕易看到。當年洛王失蹤一案牽扯甚廣,聖上下旨秘密升堂問案,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蘇玉竹一驚不敢相通道:“可、可他為什麼要騙我,而你,又為什麼告訴我這一切、、、、、”血海深仇無法得報,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此時有告訴她那個人別有居心,蘇玉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彷彿將她的想法看透一番,陸珏直接打斷她的話道:“怕死是人的本性,但我告訴你這件事的另一個原因,是不想你被人利用,就算你說我這是虛情假意,但這是我真實的想法。”陸珏嘆了一口氣娓娓道來:“當年洛王失蹤一案,是我辦的第一宗案子。”說著他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初入官場的陸珏剛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就碰到一件棘手之案,洛王在王府神秘失蹤。
大齊建朝不過區區幾十載,各方勢力還未掃平。洛王手握兵權,位如砥柱,所以洛王一失蹤整個軍隊如同蛇無了頭,而京中百姓更是人人自危。
巡城御史是負責京城內外安全的重職,京中乃是皇親貴胄密集之地,自古以來安全不敢小視,更何況要從重兵把守的王府,擄走武功高強的將軍王,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如果沒有人裡應外合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
經過多方努力洛王平安救出,但也牽出數十人於金國勾結,而巡城御史蘇造就是其中一人。
說著陸珏又嘆息一氣,似有惋惜道:“不管如何案子查到你爹身上,所有的線索就全斷了,還沒等我向他查問,他就自殺身亡了,案子也就提前結束了。也許你爹是替他人受過死的可惜;也許他是同黨咎由自取應有此下場。但那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他所犯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我盡力將你家人保護下來。就沒想過他們會找我報仇,更沒想過他們會感恩。”
這些訊息強行灌進了腦子,蘇玉竹有些接受不了,她質問道:“我娘還活著,可、可為什麼我沒有找到他們。”
陸珏雖然依舊淡淡一笑,但那一笑滿是自信、自負,年少輕狂誰也有過,此時他雖已不是當年那個還有些,不知世事深淺的年少青年,可每當想到某些事還是自豪的。他的聲調微微提高:“你別忘了,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他們現在也許在你的老家。”
“真的”不難聽出這還是質疑。
陸珏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只是淡淡一句:“我可以幫你查一查如何。”
蘇玉竹一臉質疑,怕他會做什麼手腳,馬上推卻道:“不用,我自己會去查。如果一切和你講的有出入、、、、、、”
陸珏道:“近一個月我不會離開杭州,就算我離開你也知道在哪能找到我,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好、告辭。”這些訊息蘇玉竹要去消化消化,既然話已傳到也就沒有必要多留,可轉身剛走兩步又突然停下來,略為遲疑片刻扭頭問道:“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可以看出她的真情實意,陸珏沒有矯情推卻道:“今日我去隨園生死不知,不管我怎麼樣,希望姑娘可以護水兒周全,那樣我雖死無憾。”說完深躬一禮。
他清楚馬玉嬌是一個弱女子,如果真有什麼事自身難保,蘇玉竹既然開口有她在,周若水的安全就多一份保障自己也會少一絲顧慮。
“好,告辭。”扭頭不做半分停留,大步離開。